闻野转回脸,发现是阮舒的脑袋枕了过来。
不知是因为疲累,还是针剂的效果,她睡得貌似有点沉,没有意识到她自己身体的倾侧。
一番折腾,她脸上的妆容晕开来不少,加上此刻呈现的睡容,脸庞笼在车厢内的光晕里,倒显得她的面部神情柔和些,不若平常凌厉。
光洁的额头不见任何粗大的毛孔,眼尾细长,睫毛一根根仿若能数清。挺秀的鼻梁往下,她唇上的殷红掉了色,清浅得恰到好处。
她身上所着的尚为订婚礼服。复古的立领松开了最上面的一颗扣子,露出一截她白皙的脖颈。
从他的视线的角度,恰能够欣赏到她精致的锁骨。
闻野的眸子轻轻眯起一下,挪移开,便看到他自己的衣袖。
所着的是梁道森换下来给他的订婚礼服,与她的相配套,此时他的手臂和她的手臂并靠在一起,边角处的龙凤绣纹十分和谐。
和谐……?
闻野怔了怔,乍然一抬眸,发现庄爻正盯着他看,表情蕴着凝重和复杂。
一瞬间,他如同猫被踩了尾巴,下意识地就想把阮舒狠狠推开。
手碰上阮舒的手臂时,又记起自己之前好几次用劲过甚伤到她,硬生生强行收住力气。
收住力气,推了她,却好像还是多了劲儿,她的身体软绵绵地往反方向,倒去庄爻那儿。
一向警惕性非常强的阮舒竟是没有醒,仅仅轻蹙了一下眉心,便就此靠在庄爻的肩膀上,依旧闭阖着眼继续睡。
庄爻可就没有推开阮舒了,只是伸手轻柔地稍稍帮她调整脑袋的位置,意图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闻野登时瞪大了眼珠子,看着她动作亲昵安稳地睡在庄爻的肩膀上,脸变得特别臭。
庄爻抬眸,与闻野的灼然目光对视上,皱着眉,用口型无声地表达不满:“麻烦你不要总是对她那么粗鲁。”
闻野心里毛毛的,越看越不顺眼,一口气上来,冷冷地哼一声,拿脚轻轻踢了一下阮舒的小腿,并拽了拽阮舒的手臂。
未曾料到他会如此,庄爻反应都来不及,阮舒便被惊醒了。
惊醒的时候还因为闻野拽的那一把,她的脑袋从庄爻的肩膀上滑落,身体差点栽倒,多亏了庄爻及时扶住她。
“姐,小心!”
阮舒抚着额头,尚有些迷糊,不过困顿消散了大半——这个针剂,她记得很早有一次她辣椒过敏,被傅令元带去陈青洲那里打针之后,也睡了挺久的。
庄爻见她反应迟钝,又唤了她:“姐……?”
“没事。”阮舒摆摆手,坐正身体在椅座里。
庄爻恼怒地指责闻野:“你病得不轻!”
阮舒闻言也看向闻野。
闻野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睨着她,嗤声冷笑:“一刻都不消停。”
“??”没明白什么消停不消停的,阮舒也懒得去明白,直接无视他。
庄爻同样无视他,问阮舒要不要继续睡。
闻野却不甘心被两人冷落似的,插话给他自己找存在感:“睡什么睡?不怕就这么睡死过去?”
“你能消停一刻不要嘴贱么?”庄爻气结。
“你是她的代言人么?她本人一句话都还没吭,你就迫不及待地一句接着一句。”闻野瞍他,“你确定你只是拿她当你的姐姐?”
这话的性质可和前面的非常不一样。
气氛顿时不对劲。
庄爻的表情更是一变,刀子即刻拔出来指向闻野。
不用说,闻野的枪在同一时刻也拔出来对准庄爻。
阮舒坐在两人中间,盯着亘在自己眼前的一刀和和一枪,表情清冷薄凉:“你们慢慢玩,先让我下车。”
庄爻听言凝睛一瞧,发现庄宅的大门近在咫尺,对闻野冷眸又冷脸地,暂且收起了刀。
闻野慢悠悠地也收枪,神情轻蔑:“那什么表情?别搞得好像是你勉为其难地暂时放我一马。明明是你的刀比不过我的枪子儿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