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梁生紧盯着他。
祁元祚也不卖关子:“六年前平浪湖的沉尸最早可往前追溯十年。”
“她们中并不都是豆蔻少女,很多骨龄超过了二十五岁,有生育痕迹。”
“那些沉尸,都是船妓,船妓是怎么来的,不需要孤多说吧。”
“同是十六年前,世家极速扩张私人土地,江南的佃农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多的人卖妻卖子卖女自卖。”
“十六年前,你两岁。”
“据孤所知,苏州吴县曾经有一个村庄姓黄,现在姓黄的只剩了了,十六年啊,不过一代人,是什么让一个庞大的村落,变成了小猫三两只的局面?”
“若是你叫什么黄一黄二的名字孤不会与你谈这么多,但是你叫黄梁生。”
“不识字的百姓给孩子取名都叫大牛二牛,石头小草,你的名字一定是几经斟酌才定下的。”
“你父母这么爱你,怎么可能会抛弃你,他们被人逼的卖地卖人,可你的父母这么爱你,怎么舍得卖了你呢。”
“他们哪怕卖了自己都不会卖了你,他们想看着你长大,盼着你考状元,只有状元才配得上‘梁生’二字啊。”
“可惜他们等不到了,你的母亲尸沉湖底,屈辱的死去,你的父亲为她鸣冤,被不知何方人杀死灭口,而你小小一个,记得什么?养大了正是把好刀呢。”
黄梁生想捂住耳朵,可是脑子却随着这番话自动浮现了场景,母亲含冤沉尸,父亲被杀灭口,他被仇人抱走。
黄梁生的眼睛爬上血丝。
“梁生啊……”
这一句‘梁生’叹,婉转缠绵,半哀半怜,好似什么人穿过十六年的时光附在他耳边,喊出的迟来的爱。
黄梁生心防陡然崩塌……
“别说了!
别说了!”
“是你们官府不作为!
若不是你们包庇!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死士为司马家卖命!”
太子殿下垂眸,似是哀伤,下一刻重整旗鼓
“孤向你保证,会拼尽全力调查你的父母,苏州的世家,孤会一个个收拾,你若不信,孤可以拿出诚意。”
“李王两姓的人头,如何?”
“孤要的是你出面作证世家豢养私兵。”
黄梁生冲动之后又陷入猜忌。
祁元祚为不恼:“孤会把你放出来,让人为你治伤,三天,三天内你就跟在孤身边,孤将两姓的人头作为诚意,为你父母申冤。”
“孤还找到了一两个姓黄的人家,你可以自己去问问,听听。”
“你死罪不可免,但人活着,起码要有追求的东西,你的过去,无法改变,未来有限的日子,你难道不想在阳光下走一走,找一找乡土吗?”
黄梁生一而再再而三的平复情绪
“你不怕我跑了?万一我自杀又或者跑了,你岂不空忙活一场?”
祁元祚歪歪头,似是疑惑
“你并没有多重要,没了你还有牢里的两人,没了你,两姓孤还是会杀,没了你,府衙的九十九个冤状孤仍然会审,孤今日来,只是因为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