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荷鼓着腮帮子,愤愤的穿好衣服,今天她特地提前半个时辰起床,一定可以抢在浮生前头。拉开屋门,稀薄的晨光撒进院子,顾家沐浴在浅淡的晨雾中,依稀尚不分明。乌荷凝神细听,很好,院子里并无动静。顾不得梳洗,她抓紧时间拿起墙边的扫帚,从屋檐下开始打扫。窸窸窣窣,扫帚尾巴与地面摩擦的细小声音,在春日宁静的早晨成了起床的号角。
东边屋子的门被人从里边拉开,嘎吱——
乌荷警觉的抬起头,皱着鼻子哀嚎,他又来了!
果不其然,浮生放下手里的书,三两步走到乌荷面前,伸手便去抢乌荷的扫帚,“我来吧,你回去再睡一睡。”
乌荷抿着嘴巴,埋头扫地,就是不搭理他。
浮生尴尬的僵着手,不知如何是好。他是打定主意要待乌荷好,至于该如何待她好,他心里并没有底,唯一想的便是帮她干点活,让她少受累,可是好像乌荷并不大喜欢,依旧排斥他的靠近。
浮生站在原地,乌荷当他不存在,握着扫帚越扫越远。浮生清越的眸子转瞬暗淡,垮下肩膀,默默走到鸡笼边,拿起米糠罐子,有一搭没一搭给小鸡仔们喂食,心里一直苦恼,该怎么办才能化解乌荷的怨恨呢?
乌荷举着扫帚迈下台阶,眼角余光瞥见浮生拿起了她米糠罐子,旁若无人的给她的小鸡仔们喂食,气得扔下扫帚颠颠跑过去,一把从浮生手中把罐子抢过来抱在怀里,紧紧的,像护食的母鸡一般,生怕人抢了去。
浮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乌荷,我帮你喂鸡。”
“不要,”乌荷摇着头,心里暗骂,才不要你假好心。
“小鸡们会啄你的,就像昨天一样。”
手背上被鸡仔子们啄出的口子还火辣辣的疼着呢,乌荷拧着眉头,迟疑半响,咬咬牙还是摇头拒绝,比起小鸡仔们,浮生更可怕!
浮生是彻底没折了,可要放任乌荷这样一直抗拒他下去,他的良心会更不安,自己的罪过将永远得不到救赎,永远在乌荷面前低下头去,直不起腰。
“呀,娘叫你烧洗脸水呢——”浮生夸张的指着乌荷身后,老实的乌荷果然上当,急急的回过头去,大娘~咦,房门紧闭,没有大娘。
浮生趁她走神的空当,一把抢去乌荷怀中的米糠罐子,高高举在手中。乌荷大呼上当,眼巴巴瞅着够不到的米糠罐子,腮帮子气得鼓鼓的,既阴险又狡诈,浮生是个大坏蛋!
“喏,”浮生得意一笑,“你的地还没扫完,待会娘起来见你没打扫完庭院,一定会打你屁股的。”
坏蛋!乌荷下意识的摸着屁股,明知道她最怕顾大娘的巴掌,居然威胁她。狠狠的瞪了浮生一眼,乌荷不甘不愿的捡起扫帚,继续扫地,扫两下骂一句,犹不解恨。
顾大娘在床上翻了个身,双手交握在腹前,两根指头绕啊绕,脸上满是疑惑。
“他爹,你说咱浮生到底怎么了?他不是除了书本什么都不在乎吗,怎么现在对他媳妇那么上心。”
顾大伯这几天忙着地里的活计,困的不行,打个哈且道,“这不是好事吗?浮生肯待他媳妇好,肯用心学习种地,搁以前咱们求都求不来。困死了,睡觉睡觉。”
“天都亮了,还睡什么睡!”顾大娘用胳膊肘捅捅顾大伯,“咱浮生肯种地我当然高兴,可是他现在成天围着他媳妇转悠,这算什么事儿!”顾大娘一屁股坐起来,扯过床头的衣服麻利的穿在身上,跳下床趿上鞋子,一把拉开屋门,呵,他儿子果然又在帮乌荷做家务。顾大娘黑着脸,喝道,“乌荷!”
乌荷正在把扫成一堆的枣树叶子铲到簸箕中,听到顾大娘召唤,一个激灵直起身,乖乖答道,“我在。”
“去烧饭。”
“哦——”乌荷三两下把落叶推进簸箕,两只胳膊一甩一甩跑进厨房,不多时便听到了水缸瓢盆的声音。浮生忙丢下喂饱的小鸡,自发的朝厨房走去。
“浮生,还不换了衣服,待会儿跟你爹下地。”
“还早着呢!”浮生无所谓的摆摆手,学种田事小,讨好乌荷事大。当下不顾老娘板着的面孔,踏进厨房,帮乌荷烧火递水。
这儿子就没干过一件和她心意的事情,顾大娘拍着胸口,压下上窜的火气。可是吃早饭的时候,她还是爆发了。
事情是这样的,以前他们家在院中吃早饭,乌荷都是端着碗在灶台下看火。今天浮生硬把乌荷拽上桌子,拉到自己旁边坐下,吃饭的时候,东一筷西一筷,不停往乌荷碗里堆吃食,把个小小的碗堆成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