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虞叹息着,仿佛心中压着千斤重担,缓缓说道:“大师兄,我要告诉你一个惊人的消息,渝尔和琴浅根本就没有回到上善观。”
清昙如遭雷击,瞪大了眼睛。
渝尔和琴浅可是他亲自送到朱雀门外的,亲眼看着两人踏上官道,怎么可能没有回到上善观呢?
“他们两人如今身在何处?”
清昙焦急地问道。
赵无虞的声音仿佛带着无尽的苦涩。
“云浮宫。”
清昙的脸色变得阴沉至极,道:“他们为何会在云浮宫?”
赵无虞苦笑着,眼神中透着一丝无奈,看着他说道:“他们在那里,就如同被囚的飞鸟,失去了自由,而这一切,都是为了牵制你,大师兄,我们现在唯有找到那传说中的长生不死药,将其带回交给陛下,才能终结这无尽的苦难。”
清昙的目光如寒星般冰冷,死死地盯着她,道:“你是否从一开始就知晓这一切?送亲不过是一个精心编织的骗局?带我前来,也只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子车家族的血脉?”
还有一句话,清昙没有说出口。
甚至为了让自己对她言听计从,不惜将渝尔和琴浅囚禁在云浮宫。
赵无虞看着他清冷的眸子在质疑自己,心中一疼,连忙为自己辩解道:“不是的,大师兄,你放心,渝尔他们很好,我留了人保护他们。”
清昙心中依旧是难过。
赵无虞双手覆上他的面颊,将他的脸面向自己,道:“大师兄,我真的不是有意瞒着你,我们找到药之后拿回来,然后离开雍都,去白云深处生活,再也不理这世间的纷纷扰扰,只有我们,好不好?”
清昙听着赵无虞的描述,暗道:怎么是个傻孩子,且不说拿不死药能不能找到,就算是找到进献给卫卿池,难道还能全身而退?
可是看着眼中充满期待的赵无虞,清昙真的不忍心苛责,道:“不是的,阿虞,我不是怪你,而是真的担心渝尔和琴浅。”
赵无虞道:“大师兄,不必担心。”
清昙眼中依旧是忧愁万千。
但是现在却依旧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往前走。
赵无虞笃定卫卿池想要的只是长生不死药,只要拿到长生不死药,她的任务就完成了,卫卿池的恩情,也就算是还完了。
送亲出发的第二十七日,来到了陌州。
这里距离雍都已经快有了一千里,人情风土与雍都自然是大大不同。
暮色中的陌州荒原被染成赤金色,卫与芙的指尖搭在朱漆雕花车棂上,被风沙打磨出细密划痕的檀木传来粗粝触感。
远处苍青色的祁连山脉在天际蜿蜒,近处骆驼刺在狂风中簌簌抖动,细碎的沙砾拍打在鎏金车辕上,发出蚕食桑叶般的沙沙声。
赵无虞在快进陌州的地方,找当地人买了一批骆驼留着备用。
卫与芙将织金云纹的锦缎车帘掀起一掌宽,霎时便有黄沙顺着缝隙钻进来。
她望着车外翻涌如沸的沙尘暴,鬓边垂落的珍珠流苏簌簌相击,被沙砾打得噼啪作响。
忽然一阵裹着碎石的罡风掠过,她慌忙偏头躲闪,白玉耳珰在风中荡出莹光,左颊已被刮出几道胭脂色的细痕。
"公主仔细伤了眼睛!"
圆儿急忙抽出绣着并蒂莲的月白绡纱。
这产自江南的轻纱薄如蝉翼,此刻却层层叠叠绕了五重,堪堪遮住卫与芙半张芙蓉面。
有服侍的小侍女跪坐在嵌螺钿的紫檀木踏板上,将垂纱斗笠的丝绦系成双环结,指尖不小心触到公主颈间缠着的红珊瑚璎珞,冰得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