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牧之的喉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
窗外传来更夫梆子声,戌时的薄雾如轻纱般漫过窗棂,给赵无虞的侧脸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阴翳。
赵无虞用满含疑问的眼神凝视着袁牧之,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那座神秘的山。
“确实有这样一座山,那山荒无人烟,宛如被世人遗忘的角落,除了匆忙赶路的商户和为非作歹的盗匪,几乎无人问津。”
袁牧之回过神来,赶忙回答道。
赵无虞微微颔首,眼神如同一束明亮的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袁牧之道:“那座山上曾经匪患猖獗,官府多次围剿也未能将其彻底铲除,然而周围的百姓却并不惧怕,那些匪患如同鬼魅一般,神出鬼没,倒是未曾洗劫过村庄。”
赵无虞道:“匪患?恐怕不过是一些走投无路的农民罢了,他们走投无路,心一横便落草为寇,成不了什么气候。我问你,这小苍负山可曾有过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
袁牧之虽然不明白赵无虞的意图,但还是努力回忆了一番,道:“似乎有这样的传闻,有人在山上目睹过仙人的身影,然而却无法描述其具体模样。有人在山上修建了一座极小极小的道观,供奉着所谓的小苍负山山神,这些不过是些传言罢了,倒是上善观有些与众不同。”
“哦?”
窗外突然传来夜枭凄厉的长啸,仿佛夜之精灵的哀鸣,穿堂风如同一双无形的手,卷起赵无虞散落的发丝,露出她耳后寸许长的陈旧箭疤,宛如一道岁月的伤痕。
她倾身时不小心带翻了茶盏,冷茶在舆图上蔓延开来,形成了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脉,恰好与小苍负山的走向重合。
赵无虞顿时来了兴致,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靠了靠,道:“你接着说。”
戌时的梆子声穿越薄雾,如同一曲悠扬的乐章,在青石板巷弄间回荡。
袁牧之紧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发白,仿佛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紧张,紫檀木案几上跳动的烛火将他眉间的褶皱映照得时隐时现,宛如一幅神秘的画卷。
窗棂外弥漫的雾气如同一层轻纱,裹挟着初春的寒意,在赵无虞月白的袍上凝结成细密的水珠,那抹暗金绣纹在朦胧中若隐若现,仿佛随时都会跃然而出。
赵无虞从怀中掏出一个鎏金鼻烟壶,翡翠壶盖掀开的瞬间,一股浓郁的龙涎香气息如同一股暖流,扑面而来。
这已然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袁牧之的语速宛若蜗牛爬行,仿佛是边思考边诉说。
“上善观传闻乃是老子出关时途经之地,并且在那里留下了自己的坐骑青牛,而且上善观的香火向来都很灵验,前来烧香的人犹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
“袁大人。”
赵无虞的声音冷冰冰的,如同一股寒流,打断了他的话语,道:“你所说的这些,我皆知晓,我欲让你讲些我不知晓的。”
袁牧之的面庞上掠过一抹尴尬之色,犹如被人抽了一巴掌。
赵无虞原以为他会说出些与众不同的东西,岂料依旧是这些澜州府的老幼妇孺皆耳熟能详的传说,袁牧之的这种敷衍令她心生不满。
袁牧之道:“大司马想听何事?”
赵无虞的语调中夹杂着丝丝讽刺,如同一根根细针,道:“想听你们三兄弟的故事。”
袁牧之的瞳孔瞬间放大,犹如两颗铜铃。
若是时光能够倒流,他定然不会踏入这大司马府半步。
他是真的后悔了。
不该一次又一次的轻视眼前这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