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犹豫了一下。“大纳言说,她要的皇上给不起。”
心一怔,皇上敛下了眸,瞧不出端倪的平静神情反倒教人不安。
“大纳言要福安将一件东西送给皇上。”福安回过头将门外的宫女唤进来。
一束盛开的洁白莲花让宫女捧了进来。
皇上一见、倏然起身,闇黑的瞳里尽是惊、是喜、是恼、是愁。
他抿着唇不发一语,俊美无俦的脸庞上涌现复杂神色。
“大纳言还说了什么?”堂玄不明白一束白莲何以会让皇上震惊至此,但他知晓皇上必定明白大纳言送花之意。
福安偷偷瞄了眼不语的皇上,吸了口气壮大胆子。“大纳言说皇上若仍不明白,从今尔后,皇甫王朝便不再有大纳言万十八。”
此话一出,不只堂玄变了脸色,皇上的神情更是难看至极。
“该死的万十八!”
突来的怒吼惊呆了福安与宫女,待两人回神后,偌大的御书房中,皇上与堂玄早已失去踪影。
第6章(1)
碰!一声巨响,通往金佛寺那环山而开的官道上,突然滚下了大小石块阻碍了去路。
猛然勒住急奔的马,于愠色染上皇甫皇眼眉之前,沿着坡道滚至身前的车轮已映红了他的眸。
“皇上。”堂玄先一步御马挡在皇上面前。“堂玄先去查看,皇上于此静候。”
皇甫王朝中以马车颜色区分官阶。紫底金边的皇族,红底黑边的一品官,蓝底黑边的二品官以及绿底黑边的三品官。
据闻大纳言正往此处而来,这滚落至眼前的车轮,也恰巧只有红黑两色……他深知皇上为何变了脸色,只是……
“一起走。”皇上绕过堂玄,驱马前行。
他不能在此静候,一刻也不能等,因他不宁的心思根本无法静下来。
他想见她,想立即见着她一面,刻不容缓。
他当然清楚她送花之意,也于那一刻倏然惊觉,这辈子他与她恐怕是纠缠不清了。
如此可好?
确认了她对他的情意之后,要他如何再对她放手?再将她自身边推开?
万十八啊,他于心中唤着她的名。总是为难你的朕,终将为你所为难了。
一路上,碎石与残破的木屑不断滚落,皇上等人避得小心,心里却更添焦急。
当一横躺于官道上的毁坏车门纳入皇上眼眸之际,他震愕地停下马。
“这马车全都一个样,很容易认错的。”当年,她望着皇城外一排候着的马车皱眉。
“怎么?大纳言认不得路便罢,现下连自己的马车也认不得?”当时他的调侃话语,气鼓了她的双颊。
“谁说得!下回臣一定认得。”
下回一见,皇上不觉莞尔。
别说大纳言了,如此马车连三岁孩童也绝不会错认。
“倘若这样还错认,那臣也认了。”座车车门上她亲手描绘的十八个“卍”字,醒目且别致。
如今,这绘着“卍”字的车门却大大地刺痛了他的心。
“万十八!”一声嘶吼,皇上已飞身而去,他发了狂似地将撞毁于路旁那不成形的马车一片片掀起。
“皇上,让堂玄来。”堂玄紧紧抓着皇上的手臂。“您刚愈合的伤口会裂开的。”
“让开。”他一把推开堂玄,发白的脸庞上只剩下令人发颤的冷凝。“谁也不许动手。”
当他掀起一片木片,望见那熟悉的月牙白丝袍时,手顿住了、身体僵住了,心也凝结成冰。
他僵直地站着,不敢动、不敢看、不敢想,只觉心痛如绞。
他,失去她了?!
不及接受她的情意,不及诉说他的爱意,不及留下她要她别走,也不及好好地宠她、待她,甚至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