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到了婚嫁的年纪,祖父祖母说不定已经百年,天下剧变,到时候我想做儿郎还是想做女娘,都由得我。
这些事情,阿爹阿娘都同我细细说过。
那李姑姑是祖母的人,阿娘生产之时,屋中只有稳婆、郎中还有我阿爹三人。”
他的阿爹,根本就不在乎所谓的产房污浊,也不在乎什么女子生产必须只能是女医或者稳婆,他一心只想要阿娘平平安安,只想要她快乐且自由。
就连谋逆,他也只想着两件事:
一为妻子讨公道;二为女儿留活路。
樊黎深想着,微微抬起了头,她不敢去触碰自己发酸的鼻子,良久方才声音沙哑的道。
“你觉得,我阿爹阿娘那样人,会舍得让自己唯一的女儿在外受苦么?”
樊音凄然一笑,“是我蠢笨,着了别人的道。
多宝阁的财富,少东主你也无法想象,主君出事,多宝阁就像是一块肥肉,谁人都想要来啃咬一口。
音无能,根本无力回天。我以为蒋嫣才是樊家血脉,她流落在外吃尽苦头,乃是被豢养的舞姬,因为入了贵人的眼,方才给他做了个无名无分的侍妾。
蒋嫣恨你鹊巢鸠占,想要向你讨回公道。
她同我说,若是我能除掉你,那么她身后的人会庇护多宝阁,让多宝阁继续姓樊。多宝阁是主君的心血,也是樊家仅剩的东西,哪怕我知晓十有八九是与虎谋皮,但事到如今,想要保住这份基业,就必须寻求靠山。
而且,若是我办成了,蒋嫣便可以重新姓樊,以正头娘子的身份进门。”
樊音说着,扭头看向了一旁的昌荣。
“当然了,我也不是什么圣人……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周昭听到这里,嗤笑一声。
“你当然有私心,说得这般冠冕堂皇,不过是伪君子给自己寻的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说到底蒋嫣是个诸事不懂的舞姬,最大的宏愿是做个正头娘子。
是你自己起了贪心,想借着她的名义,执掌多宝阁而已。
揣进你兜里的基业,算什么为主君保住心血?保住最后的基业?”
樊音并未反驳。
是人就有私心,说一千道一万,他也是背主之人。
他低垂着头,不敢抬头看樊黎深。
人心复杂,并非是非黑即白,多数时候都是摇摆不定。
周昭从未想过,要完全弄懂任何一个人的想法,因为多数人,连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更何况他人。
“蒋嫣背后之人是谁?你并非无脑之人,对面若是没有秀秀本事,你如何信他能成为多宝阁的新靠山?”
长安城中,能做到这一点的,没有多少人。
“蒋嫣的夫婿姓楚,是淮阳侯夫人的娘家亲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