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浅的母亲林曼卿正姿态优雅地坐在中央那组巨大的象牙白色真皮沙发上。
她翘着腿,线条优美的小腿下是一双柔软的室内拖鞋,身上穿着藕荷色的睡袍,袍面上用银线绣着含蓄的暗纹,随着她的动作流淌着细腻的光泽。
她保养得宜的脸上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只有眼角些微的纹路和紧致的下颌线透露着精心维护的年纪。
她正翻阅着一本最新的欧洲时尚杂志,指甲修剪得完美,涂着低调的裸粉色甲油。
浑身散发着一种经年累月、养尊处优才能淬炼出的精致与时髦,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对自身环境的绝对掌控感。
看到乔雨琪下楼,林曼卿放下手中的杂志,抬起眼,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得体却疏离的微笑,那笑容像是经过精确计算,既不会过于热络让人不适,也不会过于冷淡失了礼数:
“乔小姐,醒了?过来坐坐?”
她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语气自然得仿佛乔雨琪只是一位普通的、前来拜访的客人。
乔雨琪脚步迟疑了一下,内心深处涌起强烈的抗拒,她一点也不想和这位贵妇人有任何交流。
但长久以来形成的礼貌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怯懦,让她无法直接拒绝这份邀请。
她最终还是走了过去,却没有选择林曼卿身旁的长沙发,而是在旁边一张看起来更具安全感的单人沙发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姿态拘谨。
“林阿姨,早上好。”
她的声音依旧干涩。
“早上好。”
林曼卿上下打量着她,那目光锐利得像能穿透皮囊,直抵内心,却又巧妙地包裹在礼貌的糖衣之下,不会让人感到被冒犯,只会感到无所遁形:
“清浅刚喂完奶睡下,张杭在房里陪着她。”
她像是随口分享着家常,目光却未曾离开乔雨琪的脸:
“看你气色,昨晚没睡好?”
这不是一个问题,更像是一个陈述。
乔雨琪勉强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
“还好。”
她言不由衷,也知道对方根本不会相信。
林曼卿了然于心,不再追问。
她优雅地端起面前骨瓷杯碟,轻轻啜饮了一口冒着袅袅热气的黑咖啡,动作流畅而赏心悦目。
放下杯子时,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用一种闲聊般轻松随意、仿佛在谈论今天天气或者最新款手袋的口吻开口:
“这男人啊,尤其是像张杭这样,站在那个位置的男人,”
她微微抬手,做了一个概括的手势,意指那个普通人无法想象的、拥有巨大财富和权力的阶层:
“身边有些花花草草,太正常了,说是常态都不为过。”
她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件太阳从东边升起一样理所当然的事实。
乔雨琪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一僵,放在膝盖上的手悄然握紧。
她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听着,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我是林威明媒正娶的太太,风光大嫁,媒体当年报道了整整一周。”
林曼卿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可那又怎么样呢?他在外面的女人,女明星、模特、各种各样的美女,我知道的不知道的,数都数不过来,有时候甚至在同一个酒店,不同的套房,我都遇到过。”
她甚至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有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深埋于华丽外表下的虚无和空洞。
“年轻的时候,或许还会难过,会不甘心,会躲在房间里哭,会想着要离婚,要让他后悔。”
林曼卿继续说道,目光似乎飘向了远处,回忆着遥远的、早已模糊的过去,但很快又聚焦回来,带着一丝过来人的睿智:
“后来啊,就想通了,凭什么要求他们从一而终呢?他们拥有的资源、他们所站的巅峰、他们面对的诱惑,以及他们骨子里那种。。。。。。嗯。。。。。。征服和占有的欲望,注定他们不可能只属于一个女人,他们的世界太大,太精彩,而我们。”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乔雨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