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长房的烂账如何让人烦恼,没几日渐渐的也没人说了,毕竟马上就是过年,这是个从来都是让人开心的节日,便是谁家有什么不好或者犯忌讳的事都得避开了。
刘二女一家又是热热闹闹过了一个新年。
待过了元宵,修渠的壮丁不管愿意不愿意又出发了。
这一年家里风平浪静,地里收成还不错。
次年,刘二女却是又生了一个女儿,名字按以前打算好的叫做福满。
此时,儿子仲书虚岁也七岁了。
张家自有族学大儒,张仲书是长子,从小看着很是聪明伶俐,刘二女夫妻自然对他抱有很大的期待。
今时不比往日,刘二女为表郑重,专门去县里铺子里买了六样拜师礼,然后到吉日亲自带着孩子去学堂拜师入学。
从此,仲书也开始自己的求学之路。
不过只学了一年,到今年年初,族学却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这里,要先说下张氏族学这几年的情况。
当年,张氏族学因为到各种原因只建了一进院子,但是第一年招生时却是在五姓村引起非常大的轰动,很多人家到处托朋求友,要不是先生们入学前先筛选了一番良劣资质,入学当日的学生简直能人满为患。
原本按这种势头,几年发展下来,这个没有扩建的族学早该盛不下,可其实有心人数一数,到如今族学里的学生也总共就那么三四十个。
为何如此?
一个是因为当时建学时,为了提高学生的向学之心,同时也是不养闲人,除了张氏子弟凭着血缘关系应该享受的待遇外,学堂还另外为所有学生设置了每月月尾月考,前三名有奖励,连续五次月考不及格自动退学;以及凡是考上秀才,学堂送银二十两;考上举人,送银五十两;依次类推,等等一系列非常严格的奖赏制度。
这些举措,狠狠逼退了一大批脑子不灵活,或者脑子聪明却偷奸耍滑的学生。
以为这样就能安生在学堂读书?其实学堂这里还是小事,各个学生家里才是大麻烦。
须知学堂的学生都是什么来历?
——除了张氏本家子弟、亲朋好友子弟外,余下的的都是村里其他人家的儿孙。
五姓村只不过是个建在山里的村庄,村里既没有豪门世家,本身也不靠近富庶之地,村子的人家(当时张家人除外)从前到后从古到今扒拉八百遍也没一家有上百两银子余银。
这不是他们不勤奋。
相反,庄户人家上至八十岁的老人,下至牙牙学语的儿童都得干活。
老的——那是只要活着一天,那怕老的直不起腰来也得干一天的活儿。小的——只要学会走路那就得干活。男的小时候干些捡柴割草的小事,待大点便跟着大人一起或下地干活,或出去打个零工。女的洗衣做饭,打扫院子喂鸡喂羊着都是本分事。
总之,没一日空闲的,没一日吃白饭的。
这不是夸张,而是事实。
为什么会这样?
只因为他们是庄户人家。
千百年来庄户人家都被土地束缚着,为了一口吃的硬生生在土里刨食吃。他们一生最大的事无非就是娶妻生子,盖个好房子。
可惜,就是这么微薄的愿望也可能实现不了。
毕竟这年头都讲究多子多福,一户庄户人家,大多数都是夫妻两个上养老,下养一堆小的。
在这种情况下,怎么有银子供家中子孙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