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生得面黄肌瘦的店小二用轻藐的眼神打量了白霜鹰一眼,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客官,您是住店还是吃饭?”
白霜鹰扫视了一眼满堂满座的大堂,开门见山的道:“吃饭,有包间吗?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店小二用怀疑的眼光打量了白霜鹰一眼,似乎不相信眼前这位布衣书生会出手阔绰,当下愣得忘了答话。
白霜鹰有些莫名其妙,他并没有领会到这个世俗小人物的真实心境,全只当他没有听清,于是就再说了一遍。
店小二这才从痴愣中反应过来,连忙致歉的道:“客官,请多包涵,刚才小的没听清。”
“不要紧。”白霜鹰表示不在意。
吞了吞口水,店小二又道:“客官,实在很报歉,包间都满了,不介意的话,您能不能在前台稍候,过一会儿就有了。”说完,用手指了指柜台旁边的几把胡桃木椅子。
恰在这时,靠窗的一桌食客刚好下席,仿佛是特意给白霜鹰让座一般。
“多谢小二哥,我就坐那儿用饭好了。”白霜鹰向店小二道了声谢,随即大摇大摆的走到那张桌旁坐了下来。
店小二急忙跟上去将酒桌收拾停当后,递上菜谱,白霜鹰随便点了几样精致的菜肴和一壶杜康酒。
白霜鹰一边悠闲的吃喝,一边用两只锐利的眼睛细心的留意着店内那些食客的一举一动。
他发现这些客人全都是些精悍强壮,生龙活虎的青年小伙子。
还有,这些人的衣着装扮都那么千篇一律,都是头戴圆形布帽,身上披着灰布长袍。仔细观察后,他惊奇的发现,这些人的袍子里涨鼓鼓的,像是藏有兵刃利器。
不仅如此,他们所点的菜品也大同小异,虽非佳肴但也丰富,相比之下,白霜鹰倒算得上这家店里是最为奢华的食客了。
吃喝中,白霜鹰还清楚的听见几声低沉的,非常熟悉的北方口音。当然,不仔细留意的话根本就不会听见。
这时侯,毗邻的两桌食客用餐完毕,跨着整齐而矫健的步履走出店外。须臾工夫,又有十六位同样打扮的汉子走进店内,井然有序的到那两张空酒桌前落座。
白霜鹰惊奇得莫名状,电炬似的目芒悄然的扫向店内所有的酒席,离奇的发现这些汉子的坐姿也是整齐划一的,腰板挺直,胸腹紧收,用餐时很少有人说话,规整得宛如军队一般。
看到这些,白霜鹰蓦想到,今天在镇子里出现的所有过客都是年富力强,灰衣布帽的汉子。
转了转脑子,白霜鹰暗忖:从进店时瞧见的那些载着货物的马车来看,这些人应该是从此地路过的商队,放眼天下,富可敌国的丝绸、酒业巨头东方世家,以经营珠宝、手饰而蜚声海内的聚宝山庄,金融寡头四海钱庄等,都有规模庞大的私人武装——护卫队,专门负责押送货物,保卫分布在各地的产业。
不用问,这些人都带有兵刃,可能是半月前西北十二连环镖局的镖队惨遭秃鹰帮血洗而弄得这一地区草木皆兵,风声鹤唳,因而这些商界大亨不得不加强武力戒备。
就在这时,白霜
鹰正面相对的席上,一位朋友大概是嫌太热了,伸手拂开袍子,豁开的一角显露出里层的绿色衣襟。
没过多久,隔着不远的一桌食客离席出店时,其中一名额角沁汗的仁兄本能的用手掀了掀头上的布帽,竟然隐隐约约的露出了和尚似的秃头。
白霜鹰的目力锐利得惊人,一切尽收眼底。他怦然心震,疑云在此时犹如黑云压顶的涌上心头。暗忖:绿衣、光头,这不正是秃鹰帮弟子的制式装束吗?可是这些天明明看见秃鹰帮的几千人马已经撤出了陕西,难道血魔帮又调来了旗下的其他帮会吗?仔细一推敲,又觉得说不通,西北地区唯一颇具实力的华山派现已分崩离析,西北十二连环镖局也刚刚遭遇史无前例的劫难,损失空前绝后的惨重。如果只为了控制陕西乃至整个西北这个单纯的目标,一个双蛇帮就游刃有余,根本用不着劳师动众,劳民伤财。
窥豹一斑,立见全貌,这些人的里层都穿着绿色衣衫,暗藏着兵刃利器,而且行为举止整齐划一得如同军队。难道说他们正是传说中的影子军队吗?影子军队果真重出江湖了吗?怎么他们的制式装束与血魔帮旗下的帮会那么相似?
白霜鹰的大脑在腾云驾雾,情不自禁的停住了吃喝。
仓促的用过酒饭后,他昂首阔步的走到柜台上,语音颤悠的向正忙得不亦乐乎的掌柜问道:“老板,店里还有客房吗?”
掌柜的哦了一声,连头都没有顾得上抬起一下,一如既往的忙着手中的活。好像有生以来,头一回撞上今朝这么好赚钱捞银的机会。
白霜鹰冷哂的哼了一声,提高嗓门又问道:“老板,店里还有空房吗?”
掌柜的这才缓缓的抬起头来,大概是看到白霜鹰那一副颓靡不振的模样,只当他是个穷酸书生,也就没有放在眼里,毕竟,爱富嫌贫的观念在这个金钱、权力、利益至上的社会里已然根深蒂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