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恩告诉叶晨睿,阿极跟卞都带人去找夏息了。夏息打的那几个流氓不是什么善茬,不会就只是报警了事的,卞都他们担心夏息一个人在外有危险,所以去找了。
卞都没接叶晨睿电话,估计是忙着找人没工夫接。不过没多久阿极就打给了施恩,告诉她夏息人找到了,躲在郊区的一间小旅馆里。像被吸走了七魂六魄似的,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任谁叫他都没反应。
阿极跟卞都现在在守着夏息,已经通知警方了,夏父跟警察在赶过去的路上。
“那些警察也真不给力,找个人竟然找那么久,还不如阿极他爸的人来的给力。还好夏息没出事,要是被人提前砍死了,看他们还找什么。”施恩吐槽说。
叶晨睿安静地听着,不发一言。
最后施恩对叶晨睿说:“晨睿,夏息被抓了,会坐牢吗?他这是故意伤人罪吧。”
“我也不清楚,那几个流氓还在医院,不知道情况怎样。”熬了一晚上都没喝过水,叶晨睿喉咙沙哑地说道,刚开口鼻尖就泛起一阵酸楚,有点想哭。
施恩以为叶晨睿哭了,忙着安慰她,说:“晨睿,你别急着哭,哭又不能解决问题,要不这样吧,反正咱俩也没事,这会天都要亮了,睡觉也嫌晚了,不如去医院看看,看看那几个王八蛋伤的如何,要是死不了的话,也可以松口气。反正人不死,什么都好办。”
施恩说的没错,与其坐着心慌,不如去看看也好。
叶晨睿同意了施恩的提议。
施恩要过来接叶晨睿,叶晨睿拒绝了,她打算自己打车过去的,施恩说这个点哪打得到车,然后不容拒绝地让叶晨睿在家等着。
十几分钟后,叶晨睿在小区门口看到了骑着小摩托车过来的施恩。
京都寒冷的冬天似乎与她无关,施恩只穿着件黑色小皮衣,前襟的拉链还敞开着,脖子上围着条米白色的厚围脖,带着皮手套的手朝叶晨睿挥了挥,嘴里吹了几个口哨。
叶晨睿垂头走过去,侧身坐在她的身后。
施恩嬉笑着说,车是阿极给她新买的。
看着施恩笑,叶晨睿努力地扯了下嘴角,想配合地微笑下,然而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不好的事,她实在笑不出来,最后也只是伸手紧紧地抱着施恩的腰,身体紧贴在施恩瘦削的脊背上,只因施恩的车骑得实在太快。
到医院后,施恩去停车,叶晨睿先进去问被夏息砸伤的人的病房。护士站那边值班护士不知道去了哪里,叶晨睿一时找不到人,手足无措之际,看到了不远处的走廊里,坐在长椅上的秦一璐。
叶晨睿一下子知道病房在哪里了。
原地吸了口气,叶晨睿脚步沉重地朝秦一璐走了过去。
“你来了。”秦一璐没有抬头看叶晨睿,只是听着脚步声就好像猜到了是谁走来,张嘴说道,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对面那间病房禁闭的门扉。
透过门上的狭小窗户能看到病房内伤员的家属陪在一旁,悉心地照顾着,夜不能寐,脸上愁容满面。
秦一璐嘴角轻扬,目光冰冷,表情嘲讽地问叶晨睿:“你说,里面躺着的那些人渣,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还有人爱他们?平时不见得这种人有多照顾家里,这种时候却还得让家里人照顾他们,这种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叶晨睿被她问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啊,那群人,为什么还有人爱他们?
也许是他们的家人即使对其失望,还是不想放弃他们吧。
但是那些人活在世上的意义又是什么呢?整天无所事事,干着非法勾当,好像永远都不知道错似的,害了一个又一个人,却还能逍遥法外,这种人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个世界上?
生命是很高贵也很奢侈的东西,那些人配不上,他们只会玷污生命,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我很想他们死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但是,我在这坐了几个小时了,我心里一直在祈祷,那群人渣不要死。对,不要死,他们死不了,夏息才有活下去的机会。这种人根本不配还活着,但是他们必须得活着,因为他们不配,不配拖着夏息跟他们一起去死。我想,这就是他们生命仅剩的意义。”
叶晨睿没有说话,秦一璐自己回答自己道。
秦一璐双手用力地捏着大腿上的肉,双眼通红。
叶晨睿心一阵动容。
秦一璐到底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说服自己,即使恨,也祈祷着那群人活下去。
因为他们不死,夏息才有活的可能。
故意伤人,跟伤人致死,在法律上那是完全不能等同的事。夏息是那般美好的少年,叶晨睿不希望他被贴上“杀人犯”的标签,受尽世人的歧视。他应该是出于淤泥而不染的洁净水莲,高贵典雅。
其实秦一璐并非像她对夏息说那些绝情话时那般无情,她对夏息是有感情的,即使叶晨睿不清楚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但她能感觉到,夏息对秦一璐来说,也是特别的,是无可替代的。
施恩姗姗来迟,找过来看到叶晨睿她们,压着声音焦急地问:“怎么样,伤的怎么样?有人死了没?”
“没死,伤得最严重的那个刚刚脱离了危险期。”秦一璐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木然地瞥了眼施恩说道。
不等施恩追问下去,秦一璐已经转过身去,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