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潇春有些意外:“你怎么就散工了?”她以为已经到了中午吃饭时间。
“我回来有点事。”刘正茂解释完,转向华孝义,“舅舅,你下午可以坐送菜去城里的拖拉机进城,方便些。”
华孝义咧嘴一笑:“那当然!我才不会傻到走十几里路去赶公交车呢!”
正说着,序伢子挑着一担水,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嘴里喊着:“让让,让让!水来了!”
华潇春立刻对华孝义说:“别闲着,你去替序伢子挑水。”
华孝义皱了皱眉头,显然不太情愿,但还是应了一声,跟着序伢子往屋后水井的方向走去。
新房这里还没有接通水源,用水不太方便。杜家卫(可能是大队干部或热心社员)从厂区那边找来一口小陶缸,放在二楼的洗漱间里,大概能装五担水,勉强够日常洗漱使用。
华孝义接过了挑水的任务,序伢子空着手从房子里走出来。刘正茂问他:“序哥,这边还有别的事吗?”
“没事了。”序伢子答道。
“那好,你去把自行车推出来,我们去尘心泉那边看看工程进度。”刘正茂说。
“又去尘心泉?”序伢子心里嘀咕了一下,上次刘正茂就是在那边被人抓走的,他有点心理阴影。
“去看看微型水电站建得怎么样了。”刘正茂解释道。
“行,你等我一下。”序伢子答应着,转身回家去推自行车。
四、五月的天气,是一年中最宜人的季节。路边的野花野草恣意生长,知名的、不知名的,都开得热热闹闹,放眼望去,满世界都是生机勃勃的绿色,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紫、红、黄、白,煞是好看。暖风轻轻拂过脸颊,带着泥土和植物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两人骑着自行车,朝着尘心泉的方向行进。远远地就望见泉眼下方人头攒动,传来“嘿哟、嘿哟”的号子声,社员们正在合力搬运着大型的石料。
工地上,凤南天工程师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金树大队的一百多名社员在他的调度下,分工明确,有的开挖基槽,有的搬运石料,有的进行砌筑,各项工作井然有序。省水电学校的易亚红老师则带着他的几个得意门生,拿着测量仪器,跑前跑后,不断地核对各项数据,严格把控着工程质量,起到了至关重要的监理作用。
刘正茂头上缠着的白色纱布在阳光下十分显眼,凤南天隔老远就看到了他。等他走近,凤南天立刻迎了上来,关切地招呼道:“刘知青!我是今天早上才听说你回大队了,正想着散工后去序伢子家看看你,没想到你先到工地上来了!伤势恢复得怎么样?”
易亚红老师也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走过来问候:“刘知青,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吧?听说你受伤,我们都挺担心的。”
刘正茂笑着回答:“谢谢凤工、易老师关心!没什么大事,恢复得挺好,过几天应该就能拆纱布了。”他抬头看了看已经初具规模的坝体,赞叹道:“施工进度真快啊!这才多久,坝体都砌这么高了!”
凤南天解释道:“要不是前两天下雨耽误了工期,这坝体应该已经基本完工了。这种微型水坝,有一百多号人集中会战,进度自然慢不了。跟我们以前建凤滩、五强溪那些大电站比起来,这简直跟玩儿一样。”
这时,曹技术员和金树大队的李长根支书也放下肩上的扁担,走了过来。李长根还没走近就带着歉意说:“刘知青,你可别挑理啊!我天天泡在这工地上帮你们大队抬石头,实在抽不开身,所以没去医院看你。”
刘正茂连忙摆手:“李支书,您这话就见外了!咱们之间还用得着这些客套吗?情谊都在心里!您早点帮我们把电站建好,就是给我最好的慰问和心意了!”
曹技术员性格内向,不善言辞,只是跟着李长根,对着刘正茂憨厚地点点头。
刘正茂主动伸出手,用力握了握曹技术员布满老茧的手,真诚地说:“曹技术员,辛苦了!”
“不辛苦!应该的!”曹技术员简短地回答,脸上露出朴实的笑容。
刘正茂转身又问凤南天:“凤工,照这个进度,大概还要多久能全部竣工,开始试发电?”
凤南天估算了一下,肯定地回答:“如果后面天气顺利,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再有半个月左右,就能试机运行了。”
“太好了!”刘正茂感慨道,“电站早点建成,我们大队的能源就多一层保障,新农村建设也更有底气了!”
凤南天是个直性子,他坦诚地说:“刘知青,我得跟你说句实话。这个水电站,容量实在太小了,发电量有限。你别对它抱太大的期望,在我看来,它更像一个大型的教学模型或者……一个精致的‘玩具’。”
旁边的易亚红老师听到这话,脸上掠过一丝尴尬。当初正是他极力鼓动刘正茂建设这个微型水电站的,现在凤南天这么直白地“泼冷水”,让他觉得有些难为情。
刘正茂却看得很开,他笑了笑,说:“凤工,您说得对,规模是小。但再小它也是个水电站,总能发一点电,解决部分照明或者给小型设备供电。而且,等建好了,这里风景不错,还可以当成一个特色景点来打造。我们大队计划在电站旁边立一座纪念碑,把所有参与设计、建设的功臣们的名字都刻上去,让来参观的游客都能看到,记住你们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