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醒了?
“好,现在便去。”阮墨不作他想,立刻随着小太监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一路上,小太监皆垂首在她斜前方领路,清秀的侧脸白皙干净,她瞧着却有些眼生。
自她回宫后,母亲一直病重昏迷,后来移至较为清静的太和殿休养。她怕打扰母亲,通常会隔两三日前去探望一回,顺带对伺候母亲的宫人叮嘱一番,也会询问守在殿内的太医一些事儿,故而对太和殿内的人认得不少。
可这会儿带路的小太监面容陌生,她回想了好几回,都记不起自己曾在太和殿见过他……不对,母亲若真要请她过去,一般都会派身边亲近的宫人,怎会突然让一个她不曾见过的生面孔过来?
阮墨登时觉得不对劲,缓缓停下了脚步。
“陛下?”小太监也跟着停住,头依旧垂着,双眼却不动声色往周边扫视。
“既然要去看母亲,我得先回殿一趟,把要呈予母亲的东西带上。”
“陛下,这……”小太监似是有些焦急了,“太上皇病情不稳,若又昏过去也不知何时能醒了,以奴才之见,陛下还是……”
“大胆奴才!”阮墨猛地一声厉喝,拧眉质问,“你这是诅咒太上皇会一病不起?”
小太监本就心虚,被她的突然发难吓得腿软,“扑通”地跪倒在地:“奴、奴才不敢!”
“还拦着朕吗?”
“不、不……”
看他大气不敢出,连话都说不全的模样,想来与她猜测的幕后之人无甚关系,不过是被指使过来的不知情者,此刻脱身要紧,她便不再与之纠缠,步履飞快地走入一条当值宫人较多的宫道,直奔銮凰殿而去。
待顺利回到殿内,宫人们早已将午膳摆好,如往常般与她行礼,面上平静得根本不像是听闻过太上皇醒了的消息,顿时安下心来了。
母亲那儿有她留的人守着,若有何事发生,最先收到消息的除了太医院以外,必然是她这銮凰殿了。这些宫人皆跟了她多年,很是忠心,不可能对她不利的,那么可疑的只能是刚才的小太监了。
“陛下,饿坏了吧,快些过来用膳……”
操碎心的宫人们又开始“哄”她用膳了,没办法,只好暂且将思绪收起,听话地走到桌前落座。
☆、第88章 督主与女皇(八)
午膳做得丰盛,阮墨也确然饿了,一不小心吃多了点儿,只好在后院散步解饭气,以免积食。
正走得有些犯困,打算回寝殿歇上一觉时,殿外却突然传来通报声:“督主大人求见。”
她一听,狠拍了一下脑门,真是险些忘了这茬,心里一阵发急,正要让宫人们先拦一拦,那头单逸尘已然迈步进了殿门,而守在殿门两边的宫人还垂首行礼……完全看不出一点儿要拦人的意思。
也是,比起她这个为人温和好说话,拿不出多少皇家天威的女皇陛下,作风凛冽、手段狠厉的督主大人显然要可怕得多,宫人们会这般区别对待也不奇怪。
再说了……这人也并非是她想拦便能拦下来的……
单逸尘见人来了,躬身浅浅行了一礼,例行公事地问:“陛下,今日的奏折看了多少?”
“额……”就晓得他会问,她微微斜眸瞄了正对殿门的书案,上面整齐码放的奏折还原封未动地摆着,一时真有些开不了口。
这点儿小动作自然躲不过督主大人的双眼,其实他在入殿时便看得一清二楚了,不过是看见她眸中明显躲闪的眼神,小脸上一副想隐瞒又怕被他责骂的表情而不自知,莫名想逗一逗她,才特地多问了这一句。
自她登基以来,原本送到东厂由他负责代批的奏折便全数转送至銮凰殿,但因着女皇病发卧床之后,不知不觉也积下了一些唯有女皇本人才能批阅的奏折,如今新任女皇已继任,这些遗留的奏折当然亦是交由她亲自处理。
每日呈上来的奏折不在少数,阮墨还不得不同时将母亲该批阅的奏折也一并处理,对于她这么一个“草包”而言,当真是太过艰难了。于是,她决定物尽其用地将单逸尘请过来,帮她处理一部分可不经她手的奏折,先将以前的坑填平再说。
可熬过那几日后,她却不愿放走单逸尘这个好帮手了。
一来,他毕竟曾在母亲身边办事多年,处理起朝堂政事来是一把好手,有他在,那堆得如同小山一般的奏折,不过两三时辰便批阅完毕了,实际经她手的还仅有不足四分之一,且多半是靠着他与她商量着,才批出来的,基本不费力。
二来……她自知能力有限,而朝政却事关重大,被某些别有用心的大臣占了便宜事小,因她的决策不妥而导致百姓受苦才是事大,万一真造成了无可挽回的后果,她岂还有脸再坐在这个位子上?
旁的人或许信不过,但若是单逸尘,她倒觉得可以相信。
先不提她长久以来对他的了解,光看他应付工部尚书上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