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猛摇头:“师尊,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办?我怎么帮你?”
云谏实在没什么力气了,他眉头紧蹙,甚至有点凶地命令道:“听话,我要你听话……转过身去,别看……”
“呃……”
“往外走,别逗留……离开这里。”
将夜不想的,可是师尊头一次这样固执地让他离开,他犹豫了。
却见师尊忽然扯出一抹笑,强忍着痛苦,温柔地看着他说:“别担心,我……我只是要疗伤,你别看,转过身去。”
师尊浑身都在颤抖,痛苦至极,却一直在等他转身离开,仿佛他不走,师尊就要一直忍着……
他心底好难过,没有再忤逆师尊。
将夜松开了手,听话地转过身,还未走出两步,就听见一声极隐忍极克制的闷哼。
浑身觳觫,拳头攥紧,指甲嵌入血肉,狠狠摇着牙关才阻止自己忤逆师尊地命令。
但也仅限于此了,他做不到转头就走,只能背对着不去看。
看不见,但所有的声音都漏进耳中。
云谏意识模糊,离得远了,他也看不见将夜并未走开,只有他能听见的锁链碰撞声一声比一声催促,他控制不住身体,蓦然化作一只雪羽长翎的白鸟,白梅树上的锁链张牙舞爪地朝他袭来,转眼缠覆全身,猛地将他扯去潭水中央。
眼前的晴日已被浓云遮住,乌泱泱的黑云压得低沉,像是要下雨。
将夜隐约间似乎听见了什么锁链碰撞声,他想回头去看,但又不敢忤逆师尊,师尊那么认真地嘱咐,他实在不想让师尊不悦。
可是……
他听不见师尊的声音,连忍痛的闷哼都听不见了。
他仰头看着骤然变色的天空,听见雷声轰鸣,白日夜妖,周围极暗,却有极光忽闪,而后,那道闪电倏然劈头盖脸直坠而下,朝着将夜身后的白梅树袭去。
将夜慌乱中,将师尊的叮嘱忘了个一干二净。
蓦然回首,潭水边,躺着的人消失不见了!
只有白梅树上某一处,被闪电击中,隐隐闪耀白光,紧接着,又一道闪电落下,直直朝梅树袭去!
将夜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冲过去,大声喊着:“师尊!”
可没人回应他。
直到……
他看清冷冽的潭水之中渗出一滩被水溶淡的红,淅淅沥沥的血一滴滴落在潭水中,溅起涟漪,又极快地被潭水彻底拽入深渊,吸收干净。
似乎一种令人难以置信,使人魂灵觫然的真相渐渐浮出潭面。
白梅之中簌簌轻颤,锁链声犹如从遥亘的长夜中泛着舟楫渐渐靠近,直到刺穿耳膜,剧烈的颤抖挣扎摇地那锁链哐当作响。
“师尊。”
将夜控制不住得浑身震颤,眼眶蓦地湿润。
一颗从来也不怎么聪明的脑子竟在这一刻明晰如透镜,晃着那刀刃直戮心腔。
他什么都不想管了,也不在乎师尊让他转身走开的叮嘱。
迈入寒冷刺骨的弱水潭,冻到腿脚麻木也要一步步咬牙忍着,靠近潭中央的白梅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