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父笑呵呵地往两个杯子里倒酒。
“刚刚你两站在那后面,姜儿是不是跟你说,要你看着我,不让我喝多?呵,还偷偷的说,以为我不知道呢?”
文乐逸不好接话,只能干巴巴地笑。
朱父也没勉强他回答,把一杯酒放在他面前。
“来,尝尝我这酒,桂花酒。”
文乐逸小心地捧起酒杯,刚端到面前,就闻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到一股很浓的桂花香气,甜甜的却不腻人。抿上一口,唇齿间的味道却和香味不同,醇厚但只有一点点回甘。稍稍一口,就唇齿留香。
文乐逸眼睛一亮,惊喜地对朱父称赞道:“好酒!”
朱父哈哈大笑。
“我这酒,可不是我吹嘘。我们还在镇上的时候,镇上的人都喜欢来我家买这个桂花酒。最好的时候,还有商队来买,说要带去京城呢!”
文乐逸喝完一杯,又给自己和朱父的杯子满上。
朱父接过杯子,也一口气喝完。
“这方子还是我爹传下来的,小时候我们家门口有一颗桂花树。我爹就是用那颗树开的桂花,酿的这桂花酒。到我这,我又改了几回,才得了这壶。可惜呀……”
文乐逸听他的口气,迟疑地放下酒杯。
“姜儿没跟你说起我们之前的事情吧,我们为什么从镇上搬到这里,又是为什么……我先前听不得这个酒字。”
朱父看着手里的空酒杯,苦涩一笑。
这事发生到现在,有些话憋在他心里很久了。以为是个化脓的伤疤,碰不得也说不出口。却没想到现在说出来,心里渐渐地轻松了许多。
朱父接着说道:“我和翠娘在姜儿之前还有一个女儿,我们取名叫琼。我一生最好酿酒,琼浆玉液,我就把我最喜欢的这个名字送她。”
“琼娘刚出生的时候,我们过了几年苦日子。之后也是为了补偿吧,我和她娘事事都顺着她的心意,她要什么我们都给。只一件事我和她娘没答应她。”
朱父说道这里停顿了许久,文乐逸也默默地陪着,并不作声。
“……她那天突然跟我说,爹,我想嫁给曹家大公子。”朱父苦笑出声,“这曹家大公子你可能不清楚,他在镇上是出了名的浪荡公子哥。家里是大商户,家大业大,还没正式相看呢,家中已有庶子。我怎么可能让她嫁过去?”
说到这,朱父声音渐渐激动了起来。
“谁知道她和那曹家公子两人已经是私相授受,第二天曹家媒人就上了门,还提出条件,说要我们把这桂花酒酒方随做嫁妆,才能让琼娘嫁过去做正妻,否则只能作为妾室。你说这不是欺人太甚吗!!!”
说到激动处,朱父被酒呛了一下,脸都呛红了,连连咳嗽。
文乐逸急忙上前拍背安抚:“…您没事吧?”
朱父脸色颓废了下来,回想那些事,让他本来松快了点的心情又阴郁了。
摆手示意没事了:“没事,人老了,病就多了。”
文乐逸:“您要不先回房休息吧,这酒我们明天接着喝也一样。”
“没事,我呀就想找个人把心里话都说出来,说出来就好了。”叹了口气,朱父又接着说。
“我当场回绝了那媒人,把她赶了出去。可琼娘却一心觉得那曹家公子是个良人,认为我是舍不得酒方子,才不顾她的姻缘。就趁着我和她娘不在家,把酒方子偷出去,就这样进了曹家。”
“我和她娘不见她人影,急得到处找。等到曹家就倒搭一耙,把我告到县衙,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县老爷收了那曹家的好处,判我再不能酿桂花酒,还需赔给曹家银钱。”
文乐逸听到这,不禁瞠目结舌:“这,这简直荒唐!”
朱父苦笑出声:“荒唐又怎样,知州大人和这知县早有默契,有冤也无处申啊。”
文乐逸沉默不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朱父。
这种公然视国家法律于不顾的事,他原来在京城是绝对见不到的,反而是从京城出来的这几年见得多了。越是远离京城,官员的权利越是无法收到约束。官官相护,官大欺民,这种贪官污吏治下的百姓多是和朱父这般忍气吞声。
“再往上呈,找知府,再不行找布政司。这知县再大,也打不过天去。”
朱父听后,不以为意,苦笑道:“那些大官哪会管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死活哟。”
“诶,这事我们认了,到此为止,我们家不想再生波折啦。”
朱父摇摇头:“不说这些了,也怪我,提起这些不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