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果还有让她重选一次的机会,她却宁愿自己今天没有实施这个计划,因为,活着至少可以看到殇,然而,此刻,她却感觉到自己离他越来越远,那种距离,远得可怕。
“你什么都不用说,是我对不起你,只要你能好起来,我会自己走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眼前的女人将她的手紧捂在怀中,那样的温暖让她更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即将逝去的残酷事实。
“乌洛珠,你想一想北宫殇吧,他明天就回来了。你做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他吗?只要你好好活着,他会在你身边陪你一辈子,谁也夺不走。”赫连绮梦焦急的声音在她听来已有些遥远。
对,她的殇,她不能死,她不要离开他。
记忆像开闸的水倾泄而出,时光仿佛又倒退回了多年前的那个阴天。
那时的她还好小好小,但是,关于那一天的事,她却永生记得。她庆幸在那一天,她跟随父王母后前去幽州避暑,才让她在路上遇见那个影响了她一生的人。
他比她大不了多少,但神色里的沉稳内敛与不可掩饰的霸气却在他那张仍显稚气的脸上显露无遗。看到他身背着一个与她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倔傲的走在山道上,身上还有好几处外伤,他却不管不顾,当时,她便本能的想要帮助他。
也正是因为她的请求,她的父王收留下了他,同时,也让御医救活了他弟弟,从此,他便成了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个伴。
他很冷漠,尽管她一直想要向他表示她的友好,可是,他对她始终是凉凉的,没有一丝情感,但,即便是如此,她已经很欣慰了。因为,至少,她知道,在他眼里,她和其它人还是有所不同的,因为,只要是危及她安全的事,他总是会不顾自身危险挺身而出。
那次,她故意让小喜子放了条猎狗出来追她,其实,那条狗跟她很熟,追她不过是因为她悄悄在荷包里装了块肉干,可是,他却冲上去将那条狗活生生的打死了,他自己还因此被狗咬伤了手,那年,她十岁,那个少年的举动在她心里的地位却悄悄朦生了变化。
作为公主,她有自己的小脾气,可是,他从来不和她计较,她想,他一定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心里还是有她的。
随着岁月的流逝,她和他都在一天天长大,相处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因为,他每天的时光都用在了练武上,他很聪明,比她认识的所有人都强,他十三岁便自告奋勇的跟随着朝中的大将军开始征战,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心中那份仇恨。
关于他家族的事,她也是听父王提起过的,因此,她和他一样痛恨狼邪部落,她始终坚信,他一定可以替他的族人报仇,而她唯一能为他做的,就只有默默的等待。
等他平安回朝已经成了她生活的一部份,可是,随着他在沙场征战的次数增多,他也比以前更加冷漠,那种无形中透出的杀气,连她也为之心寒,有时候,他明明就在她眼前,她却感觉自己离他很远很远,仿佛,他和她是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而那种隔阂,是她怎么也无法逾越的。
或许,是因为战争和仇恨才让他变得如此冷硬吧,她在心里这样理解着,也习惯了他的少言和冷酷,就算是这样的北宫殇,在她心里,也依旧是完美的,依旧是那个让她身心相系的男子。
而上苍也终于没有让她白等,在她十五岁那年,她的父王选上了他做她的驸马,从此,她再也不用掩饰对他的那份情意。
只是,父王不时提起的话语却让她的心里也开始有了沉重。因为她大哥早逝的缘故,汝越国后继无人,便只能由驸马兼任国君,父王挑中北宫殇,并不是因为他是她喜欢的人,而是因为,他是唯一能令汝越国拥有和平的人。
不得不承认,北宫殇在战场上是所向披靡的,他的赫赫战功受到了汝越国百姓的称赞,他夺来的城池也随着他的年龄而增多,加上他的聪明才智,可以说,整个国家里,无人能出其右。
他只能成为她的驸马,否则,他便是汝越国最大的敌人。
而她,身为汝越国的公主,必须肩负起守国的重任。汝越国是她们屠鲁氏打下的江山,祖辈们辛苦经营,浴血守卫,又怎么能容它落入外人的手里。所以,她不但要拉拢他的心,同时,也必须防备他。
不过,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愿意这么做,因为,对她而言,守卫国家和守卫她自己的爱情是一致的。他的生活除了战争几乎一片空白,她是唯一入得他眼里的女子,而且,她知道,自己的美,是这国家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的,除了,他族里跟来的丫头蓝沁以外。
情似珠碎(上)
情似珠碎(中)
情似珠碎(中)
蓝沁喜欢北宫殇,这一点,身为女人的乌洛珠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或许是为了让她宽心,北宫殇将蓝沁留在了她身边,这也让她更加坚信,他是在乎她的。应该说,她是天地下最幸福的女人,因为她拥有天底下最优秀的男人,他也是古往今来唯一一个大婚两年却仍只有王后一个女人的君主,这一点,让她成为了天底下女人最羡慕和嫉妒的女人。
然而,两年的时间,她却仍未能为他添一儿半女,这多少让她心急,没有子嗣,汝越国便将后继无人,她不止是无颜面见屠鲁氏先祖,对一直包容她的北宫殇也是一种愧疚。为了平衡这一点,她只好在宗族中挑了两名还算听话的女子充盈后宫,只可惜,幸福总是短暂的,当她听说她的殇终于平了狼邪部落,报了大仇时,她以为,他终于可以多些时间陪在她身边了,可是,在宫门之外,她却看到他马背上多了另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被装在竹篓里,看起来脏乎乎的,殇说她是狼邪部落的俘掳,她便也没有在意。然而,罪恶的种子却就是在这不经意间埋下了。
她原来是狼邪部落的公主,有着与她不相上下的美貌,这些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女人竟然敢当众与北宫殇作对,而殇却一而再再二三的纵容她撒野,这是前所未有的,冷酷如北宫殇,从来不曾这样对待过一个女人,就连她,也不曾有过,这一点令她平生第一次觉得无比心痛,就好像原本只属于她的某件重要的东西被人无形中夺走一般。
因为这个女人,她无数次激怒他,也因为这个女人,她心里有了第一抹恨意与杀念。而存在于她与北宫殇之间的利益纷争也随着这些矛盾而日渐浮现,这让她真正意识到了父王的话。
掌控权势,除掉赫连绮梦,成为了她生命中的唯一的目标。可是,上苍就像是有意要与她作对,尽管她使尽手段,那个女人还是好好的活在这深宫里。就连那女人与孤末私奔,北宫殇居然还亲自带人将她追了回来。那一刻,她就意识到,这个女人只要活着一天,她乌洛珠将再也夺不回属于自己的幸福。
她利用莎琪儿,利用蓝沁,利用杨剑,利用一切她可以利用的人,设下一个又一个圈套,然而,千算万算,却仍是算不过北宫殇。她从来没有料想到,有朝一日他会与自己为敌,仅管,表面他仍是依如往昔般对她,但她知道,她再也找不回过去他给她的感觉。
直到,那次她派蓝沁诱赫连绮梦出宫,并伺机刺杀她的计划失败,他对她的态度突然又回到了以前,甚至,比以前还要好。她以为,上天总算是看到了她的付出,让他终于想起了她的好,却不知道,这一切仅只是他残酷圈套的开始。
她梦寐以求想要怀一个属于他的孩子,可是至今未能如愿,而那个女人却轻而易举的做到了,虽然她的身份是北宫殇的仇人,他却执意要这个孩子。说什么把孩子过继给她,其实,他心里更在意的还是那个女人吧?她连那个女人都容不下,又怎么可能容得下她们的孩子?那个孩子只不过是对她的一种污辱和嘲讽而已。
更甚者,北宫殇突然开始勤政,与朝中各路大臣也相见甚密,这让她不得不警觉。他一定是想要拉拢朝臣,逼自己退出后位,好真正做到一统江山吧?她不能在失去他的心之后,连这江山也一并失掉,至少,得不到他的心,她也要守住他的人。
或许,是他急于多做些政绩来赢得民心,让她有了一次绝佳的机会,所以,她联合了杨剑,布下了一个精密的陷阱。她知道,有人在暗中保护着那个女人,所以,她便利用她的弱点,将她诱出宫来。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