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昌荣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他脸色一变,内力运转全身想要挣扎着起身,可背上那只脚就像是镇妖塔一般,压得他根本没有翻身的力气。
他扑腾了几下,活像是一只被按住了的王八。
昌荣心中惊骇万分,他从前在江湖之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虽然自从跟了樊音之后,坠了富贵乡有所懈怠,但他也从未想过他在苏长缨面前,根本就走不了一招。
苏长缨当真是太强了,他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
他的眸光一动,朝着樊黎深喊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我来廷尉寺……”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卡在了嗓子眼里,只见樊黎深轻轻一抖,摘掉了身上缠着的麻绳,他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低着头走到了昌荣面前。
“我待你不薄,你同樊音为什么要背叛我?因为钱财吗?只要你们开口,我会毫不犹豫的分给你们。
不要再撒谎了,像是个跳梁小丑,阿昭已经找到了证据,证明你才是杀死那三个姑娘的凶手。
你还记得吗?你从前是个知恩图报的江湖侠士,你说日后要带着我一起闯荡江湖,惩恶扬善。
那时候你风餐露宿,过得十分窘迫,手脚也都生了冻疮。你去指点我功夫,我见你手上肿胀流脓,便寻太医配了一方冻疮膏,每年冬日,只要敷在冻疮上,不出几日便好了。
第一次我帮你抹药的时候,你还感动得哭了。
你说除了樊音,我是这个世上对你第二好的人。
方才被你杀死的那个小娘子,名叫小梨,你的冻疮膏留在了她的手上。”
昌荣一怔,沉默了良久,然后又突然闷闷地笑了起来。
“哈哈,这么多年过去,樊黎深你怎么还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傻子?
别用你那高高在上的怜悯眼神看我……你一无是处,除了出身好,还有什么?
你那用来随便施舍的钱财从哪里来的?是樊音绞尽脑汁赚来的,是我昌荣拿着命换来的,你只需要不谙世事的躺在家中,便可以坐拥一切,凭什么呢?
公主死了,驸马也死了,你就是脚上戴着金环的雀儿,若没有主人用笼子庇护,随便一条蛇,一只鹰,一只手都能扭断你的脖子!
你看你,满身血污的麻雀,不过是死人的肚子而已,于你而言就是地狱,你根本就飞不出来!
就你这样的人,怎么掌得住多宝阁?
为什么背叛你?到现在你还在问这种天真的问题,当然是因为本来就没有人效忠过你,当然是因为钱帛动人心,能有做人的机会,谁想做你的狗?”
樊黎深脸色惨白,“原来你一直以为自己是狗,可是我从来没有拿你们当狗。”
昌荣猖獗的笑声一僵,戛然而止。
樊黎深没有再问什么,他抿着嘴唇,捏紧了拳头朝着廷尉寺里头走去。
刚走到台阶处,昌荣突然像是要扳回一城一般,狠狠地说道,“你的荣华富贵都是偷来的,你根本什么都不是。”
周昭听着,蹙了蹙眉头,见围观的人多了起来,她给了苏长缨一个眼色。
苏长缨点头,将昌荣抓了起来,一行人朝着廷尉寺大牢行去,樊音就被关押在这里。
临到那地牢门前,待苏长缨将昌荣交给了狱卒,周昭伸手一拽,将他拉到了一旁,然后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苏长缨手指一颤,神色严肃的点了点头。
他没有多言,脚步轻点,直接飞出了廷尉寺。
周昭看着苏长缨远去的背影,心中早已经是千回百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