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把手指曲起来又伸开,他低声说:“……抱歉,诸伏警官。我说错话了。”
在那段漫长的时光里始终同行,即使面对众多人的指责也从未怀疑过他的高明先生已经不在了。
就像那个只剩下他一人的雨夜,明明雨声不大却像是吞没了所有的声音,高明先生走的时候说他辞职太久了需要回国一趟,工藤新一往雨里跑了两步,但已经成为所有人拖累的身体甚至没法让他追上去,还是高明先生折回来把他抱回了藏身处。
高明先生说如果能活着就一定会再找到他,就像当初在那片低矮的围墙下他找到被组织追杀了两个月躲在废弃城区的工藤新一,那时候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继续不计代价地保护他了。
降谷前辈死的时候说他还是比赤井先生活得长了一点,虽然长得有限,但最终他赢下了延续十多年的拉锯战。两个站在同一立场不同阵营的人互相敌对,但他们总有相同的目标。那次降谷前辈笑着跟他说只是回去一趟,公安那边有重要的工作需要做,可他们谁都知道这次回去就很难再回来了。
——前辈能不能跟我一起走?
——你知道,我是公安,而你不是。
那天降谷零跟他说虽然迟了一点,零点已经过了,但还是祝你生日快乐。你说过的,侦探没有眼泪,所以别摆出这种表情了。
就在那个零点之前,他听说了父亲的死讯,又看那时候喜欢的女孩转身离去;而就在那个零点之后,他送前辈离开,紧随其后的就是下一个噩耗。
不到四十八小时的时间,是他二十七年来最沉重的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但他不能有任何犹豫,也不能软弱,更不能退却。
他能做的就只有一步步向前,抓紧家人与友人用血肉铸成的绳索往上攀爬,稍有不慎就会跌落万丈深渊。
「我恨你。」他说。
摇摇晃晃的世界里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可是那些湿淋淋的雨幕又不断向他靠拢,就在这样一片杂乱的记忆里有人抓住了他的手,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看到了诸伏高明的表情。
诸伏高明说:“你可以喊我高明哥,毕竟现在的你和我年龄相差不大。”
工藤新一花了十几秒钟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他记忆里的高明先生和眼前的诸伏高明并非完全同样的存在,但在本质上又是同一个人。
年长的警察声调沉稳地说:“两个月前景光给我发过消息,说我们家可能有个新弟弟……我知道他弄错了,但如果真的有也不错。”
两个月前。
那时候他倒是频繁地跟景光哥对话,但每次也有认真地检查景光哥用他的身体做了什么,他本以为对方不会联系其他人,但果然还是……联络了诸伏高明吗?
“景光……景光哥还说什么了?”工藤新一问。
诸伏高明回答:“他说他不能确定你的立场,或者是否为一个完整的人,但如果可以,让我告诉你……”
他一字一顿地复述了当初的话:
“你做的已经足够好,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寂静的街道上,只有风声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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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克。”
“高明哥?”
“所以山口乱步是怎么回事?”
“……”
差点忘了。现在说山口乱步跟他其实没有任何关系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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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山口乱步的事,诸伏高明说明天再整理,夏洛克应该先回去睡一会儿。从前几天案件的密集程度和新闻报道来看,侦探一直就没有好好休息过。
工藤新一目送诸伏高明离开,靠在楼下猫咖的门口往远处看。
整条街道上早就没什么人,只有琴酒家门口的一串帽子还在风里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