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儿子都被秦国人收为玄衣卫了,他除了带着家产来秦国,不然还要跟他断绝关系让自家断子绝孙不成?
新郑城中。
车队在一处客栈停了下来,客栈外不远就是一条正在整修的道路,似乎是在铺设秦人所说的水泥?
男人默默离开,走到了工地不远处。
在这里,还有一些和他一样前来观看但无法靠近的百姓。
“哎,不知啥时候才会重新要人啊!”
“别想了,我们这样进不去的,有得是人比我们强壮。”
“可别的事我们也不会啊,除了卖力气我们还能干什么?我已经去城外的工厂看过了,他们也满员,难不成得去关内才能找到活计?”
关内,代指函谷关以内;是现在南阳郡百姓对原秦国之地的统称。
“我说二位,我观你们的神情,不像特别穷苦之人。”男人忍不住插话道:“现在又非农忙时节,你们为何如此想要去做工呢?难道是秦国今年收税太多、以至于你们连口粮都没有了?”
几个百姓看了他一眼,眼神古怪。
要不是看他衣着很明显华贵,否则都想直接抓起来移交衙门了——朝廷有令,但凡抓住五国派来鼓动闹事的细作,核查过后一律奖钱,最低都是三钱起步;他们不认为一个细作会穿着这么明显的衣服来搞事。
而且已经有好几次百姓误抓事件,朝廷宣传不是所有五国人都是细作,否则这乱子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齐国来的?”一个汉子似乎是出过远门,听出了他的口音。
“正是,即将前往咸阳定居。”男人打消了他们心中的疑虑。
百姓一阵失望……
“南阳郡这第一年免税你不知道吗?我们只需要交一些田租钱就可以了,现在南阳郡应该没几个还没交的吧?”
“是咯,要不是朝廷说什么我们能力暂时太低,没办法开放那借贷资格,否则怕是有许多人会去朝廷借钱买农具了。”
百姓不懂,但这个贵族男人懂啊!
看来秦国还是很理智的,没有因为所谓的‘民心’就不顾朝廷事实。
“那你们为何如此想要做工机会?”
“你是贵族老爷吧?”那个汉子笑了一下,笑容有些轻蔑:“在你眼中,我们没事也该待在家里?或者去服徭役?”
“我没这意思……”
“你就是这意思,不然也不会问这种话。”汉子看着他,语气虽平静,但却透露着一股浓浓的敌对:“我家就我和家里小子了,我爹三年前因为交不起租子,被抓起来丢进大河里去了;我大哥去一个富户家当工,可那富户赖账不给钱,最后大哥讨要不成被打断了腿,在家里撑了半月后就死了。”
“我娘和孩子他娘,则是早年间病死了。”
“现在好啊,朝廷没要我交太多,我娃今年总算能在冬天不用受冻挨饿了;但你这种贵族老爷怎么会想得到,我们家没有多少存粮、明年还得想办法过下去吧?”
“我要是不想办法趁着这个时候出来多赚点钱,我家明年咋办?”
周围,其他百姓一脸平静。
秦人没来之前,底层人的日子都差不多。
有人的姊妹被卖到了风尘之地;
有人的兄弟被富户贵族打死,家人可能连收尸都做不到;
有谁的父亲曾经被拉去做徭役最后累死;
有谁的孩子前两年被韩国朝廷拉了壮丁最后生死不明;
有谁孩子在饥寒交迫之下冻死,然后老母亲活活哭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