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我泄露‘蟠楼案’的线索,也是因为我当初在石盘山上救了他的性命,又以此恩惠为要挟,要他必须协助晏世子……”
“或许盛如惊也并不是单纯天真之人,但他并没有对不起纪折梅,也没有对不起其他人。”
谢琇一字一句,几乎将面前这漂亮又阴郁的小疯子逼迫到了墙角——啊,是那种心理意义上的“墙角”。
姜小公子虽然还站在那里,用双臂紧紧环绕着她的腰间,但整个人看上去极度震惊,似乎已经摇摇欲坠似的。
“你……竟然到了现在,还要为他说话……”他终于挤出一句话来。
谢琇:“……”
根本和这个人说不通。是哪里出错了吧?!
她的耐心都丧失了,只是在没有弄清姜云镜的真正目的之前,她也不好就此撤身离去。
姜云镜最大的目的,应该是逼迫她承认自己就是当年的纪折梅。
她虽然没有明确承认,但所说的话也足以证明这一点。然而,姜云镜好像还是不满足。
……难道要她跟着他一起骂盛六郎才行?
谢琇懒怠与他纠缠,径直问道:“那你要如何才行?”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问话,却让姜云镜怔忡起来。他站在那里,目光无神,越过她的肩头,漫望向她的身后,仿佛正在思考。
“我……我待要如何……?”他慢吞吞地重复着她的问题,真个好像陷入了思考。
“待要如何……?”
他一再重复着这个问题,声音愈来愈低。当他重复到第五遍的时候,他的目光一凛,忽而好像有了什么决断似的,重新垂下眼来,盯着她的脸看。
“我……我要你亲口承认,你就是纪折梅!”他道。
谢琇:“……这恐怕不——”
她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完,姜小公子便冷笑起来。
“否则我便去向皇上进谗言。我说到做到。”
谢琇:……进什么?谗言?你们奸臣现在都已经这么直率坦白不做作了吗,做坏事都是会事先预告的?!
但她真的不知道姜小公子还藏着什么后招。而且,虽然她不太清楚如今的朝中形势,也知道许多人将盛应弦划入了张家和仁王一派之中——只因为他与刑部尚书郑啸那点师徒情分。
想想看也真是悲哀。
他也好,郑尚书也好,实际上都是难得的好官,一心为国为民,不牵涉任何党争;但人生在世,难免就会有姻亲故旧,只因为郑尚书当年娶了张皇后的表妹,而他对于盛应弦又有知遇和引荐之恩,于是便被人认作是张皇后一派,不但从前在张皇后与杜贵妃之争时被连累——郑尚书曾经被人当街行刺,受了重伤——而如今又要与支持晏小侯这“遗珠”的一派正面对上。
真是无妄之灾!
谢琇在心底重重叹息了一声,抬起眼帘来直视着姜云镜阙黑的双眸,一字一顿道:“是,我就是纪折梅。”
姜云镜:!!!
虽然是他早就在心底确定的事实,这一刻他还是无法遏制地猛然颤抖了起来。
“纪折梅……折梅……”他咬牙切齿地笑了起来,浑身发抖,鼻端酸涩,混合着甜蜜与苦意的滋味一瞬间涌上了心头。
“你可真好……你好得很哪!”他冷笑,觉得自己嘴唇都在哆嗦,话音都有点不清楚了。
“你隐瞒得我们好苦!你……你竟然到了现在都还试图隐瞒,若不是……若不是我拿盛六郎威胁你,你还不……”
他说不下去了。
“为什么?!盛六郎就有那么好?!”他嘶声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