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幕的语气带着不确定。
他向来擅长收敛情绪,那张利落分明的脸仿佛融着冰,沈月灼根本猜不透。
她恨得牙痒痒,巴不得一口咬过去,才不跟他饶这么多弯子。
褚耀难得高兴,挑了一瓶PenfoldAmpoule,宋知许嗔怪地瞪他一眼。这是Penfold酒庄当年从澳大利亚找来4位设计师制作的瓶身,设计独特,半圆锥的玻璃瓶身悬挂在木质的酒托中,像一个小型储藏架。
全球仅限量12瓶发售,是褚新霁前年高价从酒庄带回来的,酒液仅在特殊年份酿造,为卡琳娜42区赤霞珠红葡萄酒,收藏价值很高,如今已是千金难求。
这样一瓶红酒,光是摆在酒柜里也足够有面子。
褚耀安抚妻子:“难得一家人团聚,你也知道月灼只能勉强喝点葡萄酒,晚点气氛到了,该定的事顺理成章地就能提出来。”
宋知许这才同意,“你来提,我不想当这个恶人。”
“促成一对姻缘,怎么还是恶人了。”褚耀说,“这个圈子里谁不是讲究门当户对,身不由己的人太多,他们自小一起长大,默契和缘分都是天注定,日子还长,将来总有一天会看见对方,也明白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良苦用心。”
褚耀拿来开瓶器,倒了些在醒酒器里,宋知许让佣人们把玻璃杯换成了高脚杯。
饭桌上,抿下几口葡萄酒后,醇厚的馥郁香气在喉间漾开,场面热络了不少。
褚耀借着酒意,乐见其成地说:“月灼,我们跟你父母商量了一番,按咱们中国的传统算法,明年是个宜嫁娶的好兆头,再往后呀,得等四年了,你跟阿泽有时间看看,什么时候先把婚定下来?”
沈月灼在沈家待不了几个小时就会被催,谁知道来褚家也躲不过,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褚叔叔,我跟阿泽没有结婚的打算。”
宋知许道:“早晚都是要结婚的,何况这也是你爷爷同老爷子的约定。现在老爷子年纪也大了,过了除夕都快87岁了,他现在身体状况不如从前,基础病也多,四年实在是太长,以后说不准的事情太多……”
褚老爷子的身体大不如前,只是他性子淡然,从不把生死放在心上。这两年频繁进医院,四合院里更是有两个护工轮流换班照顾,以防哪日冠心病发作。
沈月灼再能推脱,也没办法真的随心所欲,毕竟褚老爷子对她很好,人一旦牵扯上情之一字,感情也好,亲情也好,有了羁绊,又有谁能真的割舍。
她做不到如此自私,更不知该如何回答,心口涌出酸涩。
褚新霁替她解围:“老爷子寿比南山,何必说这些不吉利的。”
难怪除夕是一年当中最重要的时刻。
从今天起,他不再孑然一身。
“月灼。”褚新霁看着她,“除夕快乐。”
“现在是除夕快乐,待会要改口新年快乐。”沈月灼弯眸,“这样我们就是对方第一个送出新年祝福的NO。1了!”
“不会有别人超过你。”褚新霁眼底溢出温柔,同她十指相扣,“你永远是我的唯一。”
他们在无声的无人机焰火表演中接吻。
[没有人知道,是她为他带来了两次春天。一次是短暂的、转瞬便属于别人的春,当然,最后那次,是永恒的春天。]
第68章见春来
褚新霁刚在高尔夫球场接待了位德国客户,对方知道今日是除夕,还调侃他怎么不陪夫人,感慨他是个勤奋到令人敬重的工作狂魔。话语里并无冒犯之意,褚新霁温声应:“我太太在国外度假,也许正乐不思蜀。”
那位德国客户最近苦练中文,对各种成语极其感兴趣,听到褚新霁这么说,兀自念叨重复一阵,被褚新霁东方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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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高尔夫球场出来,褚新霁换了套正装,回集团开了年底的最后一场会议,赵檐今日不在,少了最得力的助力,也需多耗费不少精力。
回到湖心馆。
他随手将驼色大衣搭于架子上,长腿迈动,在落地窗前站定,眺望远处的湖心岛景色。入了冬,干枯的积叶很早就被物业清理干净,尽管枝干上张灯结彩,放眼望去,依旧难掩冷灰色调的萧条孤寂。
赵檐的这通电话终于打来,言简意赅地汇报:“林小姐丢失的机械硬盘已经送到她手里了,由她本人亲自签收,等她一发布证据澄清,热搜就会紧跟而上。”
沈月灼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
“至于阿泽为什么会模仿你的字迹,把这封信换成情书。”褚新霁说,“是你和他约定好的?等到我动心时,再把它拿出来,推翻你先前所做的一切,然后告诉我,这不过是你们俩闹着玩的一场游戏而已。届时不论我有多生气,你们都能轻描淡写地揭过,当然,也可能把这当作谈资、笑话,欣赏着我的失态。”
他用拇指和中指分别捏住撕碎的那张信纸,“它就是你们的免死金牌。”
“……啊?”沈月灼没想到他会解读成这样,一时间怔懵住,清凌的眸子染上茫然,“不是这样——”
褚新霁冷笑一声打断她,“难道是巧合?”
他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感太强,让沈月灼几乎快喘不过气,她根本不曾见过盛怒中的褚新霁,不知道原来印象中温润谦和的人,凌厉冷峻的一面比处处透着锋芒的人更令人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