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登上后问了他一嘴,但又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他一没我的密码,二没动机,就转话题,说了叫他来家里喝汤的事。
发出去后四五分钟,聊天框上方才出现“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他回我两个字。
——好的。
然后我满心欢悦地等着他来,换了一身不怎么舒适但特别好看的新衣服,五分钟后又觉得刻意,重新换回家居服,我妈在厨房笑我,我置若罔闻,在群里跟施苒她们分享这件事,我当时那么高兴,完全没想过他在来之前去了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也想象不出他到底听了什么,看见了什么,才会突然改变长期以来对我的模糊态度,在这顿晚饭之后,捅破了我们之间那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
……
那段对话是在送他下楼的时候发生的。
他在楼道口停下,叫我一声,外头一层雨帘,地面也潮湿,我握着伞,看向他。
他说了两件事。
一是去年暑假,司柏林来问过他和我的关系。
二是前几天学校里有关我们的那个八卦,他说怎么传的,从谁那里开始发散的,又是谁的嘴里亲口说出来的,他都知道。
我完全懵掉,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把这些话摊开,脖颈僵硬,尴尬得万蚁噬心,想转身上电梯逃走,但在那之前还是回了一句:“那你怎么回司柏林的?”
“没搭理。”
我看着他。
“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把话抛出去,真假都我说了算,你和他们算不上朋友,但好歹在一个共友圈,态度模糊一点比直接否认好,你比较要强。”
……
“学校里也一样,已经传出去的,只要没人问到我这里来,我就不会否认,但如果有人问到我这里,我也不会承认。”
“那你自己呢?你的想法呢?”
我这句紧跟着问出来的话,本意是想要靳译肯的一个肯定答案,因为觉得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我的喜欢都已经主动成这样了,龙七也已经是卓清的了,接下来指不定就顺理成章,但他回了我意想不到的一句。
他说白艾庭,如果我的想法跟你的想法是一样的,我就不会把话说成这样,不会把一件事办成这个样子。
我懂了。
之后就再没聊过这个话题,我知道他这算是饶了我一次,也是拒了我一次,同时又像在某种层面上纵容了我一次,我不知道,说不清那种感觉,非常复杂。好像某些事情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可我抓不出踪迹来。
紧接着,联考成绩出来的那天,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件跟龙七有关,我说过,我和她确实平和了一两天,一两天而已。
她和龙信义在体育器械储藏室里谈交易的时候恰恰好好被我撞见,什么交易,不得而知,估计又是些买卖贴身物品之类的勾当,我跟施苒提了一嘴,之后传成什么样的都有,龙七恼羞成怒发了飚,打破卓清千辛万苦制造的和平假象,冲到我的教室找我麻烦,因为骂得太过难听,被老师扣在了办公室。
另一件跟靳译肯有关。
顾明栋狗改不了吃屎,才安宁不久,又本性毕露,使了个阴招匿名举报了靳译肯,说他在外校结交社会青年聚众斗殴。事情本来不大,学校不信,也没发散此事,但是正好撞上联校竞赛的复赛期,老师觉得靳译肯最近的状态确实有点飘忽,临时决定换卓清带队。
问题就出在卓清同意了。
同意得非常快,几乎没有犹豫,靳译肯从办公室回来的时候带着很明显的脾气,我都没见过他那个样子,而且那时班里头晚自习,特安静,他直接到前门叩一记门板,当着全班人撂一句:“出来,卓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