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上前去抓他起来,却见两道影子飘动,殿门里闪出来两个青衣女子,都穿着绣鞋,各个脸色惨白如纸,长发披在脑后,双手成钩,指甲尖尖,喉中呜咽有声,忽而上前,忽而又退后,绕着我往来游走吟唱,那声调凄惨悲切,听得我浑身发毛,我心中暗道:“刚才是个赤脚鬼,现在是两个女鬼,还真是来演聊斋了。”
耳听得两个青衣哭的心烦,我大吼一声:“嗷!”
龙吟功力使将起来,那两个青衣同时捂着耳朵跌倒在地。
但殿里又有两个身影奔将出来,都是身披红袍,脚蹬长靴,一个手持铁枝,一个手持托辊,闪转身形,朝我打来。
瞧见他们拿的这家伙,又想起来第一个出来的赤脚鬼,第二次出来的两个穿着绣鞋的青衣,再加上之前那女庙祝手指弹动间玩弄的细线,我猛然醒悟,想起来一个行当——傀儡戏!
世上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门道。
想要在江湖上混迹,不说要精熟各行的门道,但总要知道些。
这两年来,我又从老爹和叔父那里学了不少玄门江湖之事。
傀儡戏中操纵傀儡有诸般手法,以此也分的有许多戏种,比如说最常见的提线木偶,就像那女庙祝玩弄的,又如铁枝木偶,还有托辊木偶,那便是后面那两个穿红衣,蹬长靴的人玩弄的。
傀儡戏和京剧、豫剧等戏种一样,也分角色,譬如旦、赤、靴。
“旦”是指女性角色,多半脚穿绣鞋,被我用龙吟功力震退的两个青衣女子就是穿着绣鞋的;“赤”是指男性角色,顾名思义乃是赤脚汉子,那便代指穷人,最早出来的赤脚鬼便是如此;“靴”也是指男性角色,但代指的是富贵人物,眼下跳出来的两个红袍,便都是穿着长靴的。
这些点,都与傀儡戏的特征相暗合,而且他们这些人都是借着傀儡戏的种种门道,加以发挥的,虽然说是在装神弄鬼,可也是亲自上阵,并非是像刀族和柳族那样,用傀儡来对敌。
我心中暗暗诧异,不知道是那个傀儡术的门派,在这娘娘殿里设了一个窝点作恶。
但是这一伙人的本事之高,较之刀族、柳族,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不想再和这一群人拖延时间,眼见那两个“靴”攻上来,也迎了上去,双手分击,左手拍出一记“悬空掌”,右手打出一记“提千斤”中的“隔空取物”,只一个照面,便把那铁枝给劈飞,托辊也给摄在手中!
第384章 送子娘娘(十一)
那两个“靴”各自大惊,齐声呼喝,都跳了起来,一人伸出一脚,分打左右,朝我胸前踢来,我瞥见他们的靴底大的异乎寻常,怕是藏着什么机关,便不硬接,一闪身,挪到了他们的身后。
果然听见“砰”、“砰”两声,那两只靴子都飞了出去,砸在地上,竟砸出了两个坑来!
原来这靴底暗藏铁块!
我冷笑一声,顺手掉转托辊,在那两人的脚底迅速敲打,两人几乎同时惨呼一声,捧着脚都坐在了地上。
人虽然是用脚走路,看似耐磨,但是脚底板打着却极痛,我又用了力,一时半会儿,这两人怕是起不来了。
我把两人的红袍扯去,假发拽了,露出脸来,却是金科和高全。
正在此时,殿门处又闪出来一个人,戴着毡帽,迎着我,双手一轮,我看的仔细,是个扁担把朝我当头打来!
我心中一乐,暗忖道:“看来是把挑家当的家伙也搬出来了!”
在许多地方,傀儡戏又叫做扁担戏,原因便是艺人用一根扁担就能把傀儡、乐器、行头、被褥等都装得下,可以到处走街串巷,下台子。
我拿着托辊迎上一击,用了三成力道,当即震得拿扁担那人闷哼一声,扁担拿捏不住,脱手而去,我伸手摘了他的毡帽一看,却是刘双。
我顺手戳了他的穴道。
如此一来,那第一个跑出来的赤脚鬼便是王麒了。
那两个青衣定然是卢巧和苗珍装扮的。
而那女庙祝,到现在还没有露面。
我迟疑了片刻,踏步往殿里进,老二叫道:“哥,小心啊!”
我刚“嗯”了一声,忽然听见一阵“咿咿呀呀”的叫声,又听见地上一片窸窸窣窣的怪音,低头一瞧,不禁吓了一大跳,原来地上蹦蹦跳跳着几十个四五寸高的婴儿,都叫唤着,朝我脚下涌来。
我赶紧后退,唯恐踩踏到了他们。
但是退出殿以后,我又不禁哑然失笑,暗骂自己也太蠢了——那些婴儿哪里会是真正的婴儿,它们都是些提线木偶,被那女庙祝所操纵的提线木偶!
不过,实在是这些婴儿造的太逼真了,任何人猛然一看,都不会当做是假的,要不是我夜眼如炬,瞧见这些个木偶背上都有一根纤细至极的线,也当真了!
那女庙祝也当真厉害,一双手,不知道捻着多少根丝线,竟然都操纵得了这许多偶人!
我往后退时,那些假婴儿个个怪叫,都飞了起来,迎面当胸扑来!
我暗暗佩服那女庙祝的手段,手起一记“太虚掌”,隔空打在最前面的两个假婴儿上,只听“呜哇”、“呜哇”两声啼哭,真如婴儿一般,吓得我手一软,顿时变了脸色!
但是那两个假婴儿被我的掌风扫中,化成碎片,都是木块和布头,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