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柏燃,可能你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种打击,没有过女孩儿竟然不喜欢你的经历,所以你现在很执拗。或许过一个星期,不,不用一个星期。两天,两天后你就会为你今天的话而后悔。”
她冷静地说着,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他的目光太过真诚,会衬托得她很虚伪。
司柏燃却始终注视着她,“不用过两天。”
夏烟一愣。
“已经过去十三天二十二个小时了。”司柏燃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一股虔诚,“夏烟,你可以不相信爱情,可以不喜欢我,但不必看不起别人的喜欢。更不必用这种方式,来试图击退我,我比你想象得清醒。”
夏烟没想到司柏燃一眼看穿她的灵魂。她的确不相信爱情。
无论此时他的眼神有多真挚。无论她想不想承认,她确确实实被司柏燃感动过,在新年夜,在此刻——
但她仍旧不相信爱情。
爱是一瞬间的感受。比烟花还要短暂。
今天他可以说出动人的誓言,明天便可以喜欢上别人。
不仅他,她也同样如此。
夏烟并非从小便对爱情如此悲观,只是她见过了太多身边人的真实案例。
她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人包括陈穗芬讲过,她的父亲,她曾以为深爱她母亲的父亲,夏泉,在最富有的那两年,也有过外遇。
陈穗芬应该不知情吧。她想。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时候,夏烟都会对这个几近于“寄生虫”的母亲,有那么多包容的原因之一。
夏泉是好丈夫、好父亲的模范。尽管他最后抛下了他们。
他对待陈穗芬,也确确实实从来都是关心。陈穗芬有很多普通人不能忍受的缺点,但他从来都没怨言。
但那又怎样?
夏烟记得很清楚。那天陈穗芬出国旅游,她约好晚上去同学家玩。可在同学家待了没多久,她和那姑娘发生矛盾。
她又气又委屈,一个人走回了家。
那时的夏烟,还是一个有后盾的女孩儿。
她知道,晚上爸爸会回来。知道她受委屈,也会给她买好多礼物来安慰。
可她没想到,当她到了家,上了楼,在二楼楼梯口,听到娇喘着的吟呕声和男人粗暴的声音。
那男人的声音,夏烟熟到不能再熟。
屋子的门没关,白花花的肉体映入她的眼帘,触目惊心。
夏烟早已经不是一无所知的孩童,她霎时白了脸,不敢发出声响,小步但飞快地下楼。
走到楼下,发现保姆、司机家里其他人都不在。
她躲到花园,一呼吸到外边新鲜的空气,便开始忍不住地干呕,整个人都犯恶心。
在花园里待了将近半个小时,腿都麻了时,她看到一个女人从家里走出来。
夏烟一眼确认,这女人没有陈穗芬漂亮,没有陈穗芬有气质。但她很有风情,胸脯鼓鼓,化着浓妆,穿着红色裙子和黑丝。
夏烟忽然想到学校里的学生骂人时用的一个很难听的词——“骚”。
过了不多时,她从紫藤后站起身,进了别墅。夏泉看到她时,一脸惊讶,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夏烟在他脸上捕捉到一丝慌张。她扮作最单纯、最可人的女儿,说,刚回来,爸爸我饿了,阿姨去哪儿了?
夏泉的神色才恢复如常,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阿姨今天家里有事,回去了,爸爸带烟烟去吃大餐好不好。
看,多好的父亲。
夏烟那天竟然连一滴眼泪都没流。但她心中的一些信念,已悄然坍塌,如山崩地裂,但寂静无声。
可她连怨恨夏泉的时间都没有,没多久,他便消失了,又过了不到一月,夏泉跳楼自杀了。
看,这人多聪明。
人一走,所有人都会记得他的好。
他到死,都是别人眼中的好丈夫、好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