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上下的毛孔都打开了,无尽的凉意浸进来,然而越是如此,他越是不能退。
这个人今日不死,日后必成他后患。
两刻钟过去。
傅长宁的左手,软软地垂下,脸上一条长长的血痕,从眉间蔓延至下巴。
来人的右腿,粉碎性骨折。
来人终于后知后觉地有些慌了,傅长宁少了条胳膊并不影响她施法,而他少了条腿,却相当于战力减了三分之一。
怎么会这样?
他试图会回忆前边一刻钟,然而几乎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傅长宁也没有占据过明显的优势,他们只是一直在打,一直没停而已。
两刻半钟过去。
时间仿佛变得无比缓慢,每一息都是煎熬,然而面前的少女依旧没停,为什么不停呢?她的腿明明也被他打断了,脑袋都被打破了半边,她为什么不停?为什么还是招招狠厉,步步杀招?
灵力,对了,还有灵力,这么久了,她灵力居然还没耗尽吗?
他是筑基,当然不可能耗尽,她呢?
她为什么还耗不尽?
无穷无尽的问题环绕在他的脑海,他甚至都没察觉出自己动作间的退意,可面对的人察觉出来了。
她很费力、很勉强地扯了下嘴角。
因为那条贯穿半张脸的疤,甚至已经看不清原本清秀的面容,反而显得有些可怖。
从一开始就被她布置下的法术种子,在来人双肩上一左一右爆发,左为木,右为水。
木藤参天,缠绕于血肉之上。
水意纵横,吸髓敲骨于点滴之间。
两声巨大的爆炸声同时响起,将两条胳膊炸得粉碎。
来人甚至来不及思考,他转身疯狂向阵法奔去,几乎连滚带爬。
他要求救!
他要求救!
只要出了阵法,七里外,就是同门——
他的念头戛然而止,之前被他撕扯成两半的七寸青,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贯穿他的心脏。
瞬间,心脏化成了它翠绿叶子上的养料。
两节断裂的藤蔓慢悠悠地生长缠绕在一起,肆意品尝着面前全新的美味食物。
而后,它听见自家主人的声音。
冷淡的,带着点喘气的。
“利索一点。”
它一抖,连忙一口吞了,爬回主人手臂上消化去了。
傅长宁摸了摸它的叶子,双腿疼得几乎发颤,心脏同样扑通扑通,跳得仿佛行之将死,她拖着沉重的步子,将现场清扫干净,毁尸灭迹。
而后冷静地打开这人的储物戒。
里边有他提前藏起来的弟子令牌,上边写着两行字,朝剑峰,王争。
王争身上好东西不多,换算一下,勉强有个七八万灵石,治傅长宁这一身伤,就能去得七七八八。
还得背上斩杀同门的罪名。
这笔买卖亏得不止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