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请废云滁代宗主之位,改立花阳道君!作为年轻一代里,最早突破元婴之人,花阳道君本就比云滁更有资格!”
“我请废云滁代宗主之位,改立花阳道君!”
十数人同声附和,声势浩大。
图穷匕见。
云滁真人目光自这些人身上划过,发现有些人藏得是真深,竟然直到今日才暴露是花阳的人。
目的达成,终于成功撕破脸,她已无意再往下演戏。
于是,在这群人继续陶醉于己身声势时,她骤然开口。
“云滁只是谦卑请师叔示下,就成了拒不认罪;不过一笑,就成了傲慢轻蔑,师叔这口才,当中是七寸舌,玲珑口——比魔还高一寸,云滁实在愧不能相当。”
“只是师叔既然已经说完了,是否也能容得云滁说几句?免得叫旁人以为,师叔仗着辈分,倚老卖老,竟全然不给晚辈说话机会,屈打成招。”
真人好容易缓下的眉间折痕一时更深了。
“你说便是。”
“在此之前,能不能,让我先说两句。”
一道娇娇弱弱的女声忽而响起。
众人抬目望去,见是之前已经认罪的白为嘉。
真人眉痕浅了些,抢于云滁真人开口前,问:“你可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白为嘉今日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证明了,她倒戈花阳道君那边了,眼下再说什么,都是云滁真人的罪证,已经有人不忍心再听下去。
“确有。”白为嘉道,“弟子有些糊涂之处,疑心方才是自己听错了,百般思虑之后,仍是惶恐,故而想问一问,还请诸位长老斧正。”
她结结实实磕了个头,却不是向花阳手下那个真人,而是向在场所有长老。
花阳手下那个真人立时感觉到了不妙,可却已经拦不下她了,这姑娘不知何时早已经挪远了他旁边,靠近了那批中立的长老那一侧。
待那些长老点头表示允可,她几乎当即开口。
“弟子不明白之事在于,花长老方才说弟子偷拿了风月图鉴。弟子实在惶恐,弟子当日确实潜入了禁地,可只是想偷拿一些枯海沙啊,那东西禁地到处都是,弟子动了贪念,便想要拿一些回去,可弟子尚未拿到,便惊动了看守的人,最后慌张逃走。至于说风月图鉴,那是万万没有的事,偷拿这等宝物,岂不形同叛门?弟子便是万死也不敢啊!”
“你方才才承认……”
白为嘉使劲儿摇头,“没有,请长老明察!弟子被抓后,一直以为是当日私闯禁地之事被发现,心中愧疚难当,这才认罪,花长老从未和我说过,是风月图鉴的事,弟子冤枉!诸位长老不妨想想,弟子若真的干出这等叛门之事,方才怎么敢当众承认?弟子不要命了吗?”
众人点头,这话确实有理。
“至于说代宗主包庇一事,就更是无稽之谈了。我不怕承认我与代宗主的关系,只是,若她存心包庇于我,我又怎会被花长老抓来,构陷于她?这岂不前后矛盾?诸位明鉴!”
这话落下,花长老的脸已经阴沉如水,显然已经猜到她已经反水。
可明明来之前已经说好了,不说心魔誓,她身上那毒,她是不要命了吗?
若非人已经快躲到一众中立长老堆里去,他此刻又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必要一掌拍过去,叫这叛徒知道背叛他们的代价!
可眼下这些都不是关键,他们只能暂且略开不提,直指核心,“不愧是云滁真人的女儿!宁可颠倒黑白,也要维护自家母亲的位置,果真孝感天地。”
“只是云滁你若连这些都不敢承认,只一味让女儿推脱,未免太过让人瞧不起你。昔日花老宗主看重你稳重妥帖,实力深厚,将代宗主之位托付给你,而今百年已过,你自己回首看看,有哪样达到老宗主的期待?若说行事妥帖公正,仅一个白一一,就道尽了你的私心,若论实力,一个即将继位的一等宗门的宗主,却连元婴期也没能达到,天底下何曾见过这等的笑话!”
“你辜负了老宗主的期待,还恬不知耻继续待在这个位置上,当真丝毫不觉得羞耻?”
话说到这,便是彻底撕破脸了。
“理说不过,便准备拿老宗主来压我么?”
云滁真人只觉得好笑。
“这些年老宗主的名头被你们用过多少次,有事无事皆是老宗主,不同意你们安插的人选,就是有负老宗主当年的恩情;不分配得多一些,就是老宗主一闭关,就虎落平阳被犬欺;做得好是永远比不上老宗主;做得不好更是有辱老宗主声名……殊不知,最败坏她名声的,就是你们这群花家子孙,你们也是当真不怕老宗主出关,以正家法。”
口舌上,花长老从不服输,何况如今已经彻底撕破脸,他硬顶了回去,“就盼着老宗主出关,亲眼见见,自己曾经选的代宗主人选,如今行事有多么令她失望!”
“哦?”
花长老最烦这一声“哦”,“你是不会说话了是吧?懂不懂尊重长辈?”
一声似笑非笑的声音,伴随着咳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