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棂久:“……”
两年前霓裳楼频频派人混入无寿阁行刺,追查后,发现刺客与周长老座下弟子有来往,数月间暗通款曲,走漏消息。众人怀疑周长老也参与其中,弟子是经过他的授意行事。当时,是他阮棂久力排众议,相信周长老无辜,只惩他御下无方。
也是他亲口说:“周长老是个剑痴,他寄情于剑,那一仓库的宝剑就是他一生所爱,我以他挚爱为质,不怕他叛变。”
无论此番说辞说服力究竟有几何,既然被刺杀的阁主本人都放出话来了不计较了,其余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当时十文还问他,“寄情于剑”什么意思。
还是他自己向十文解释,寄情于剑就是钟情,特别喜欢剑。
如今,阮棂久无言以对。
孩子太难教了,该学的不学,该记的不记,不该学不该记的,怎么就记得比自己还清楚呢?
……
隔壁屋,房门紧闭。
唐少棠背靠着门静默了片刻,方才朝屋内走去。
他没有点灯,只默默走进无光无影的黑暗。待他终于靠着床榻坐下,他才缓缓伸手抚上自己的脖颈,似是有些不确定的恍惚。
他是个杀手,从小受的自然也是杀手的训练。因此,哪怕他经验不足,哪怕他识不破人心诡谲,他仍能凭借刻入骨髓的本能觉察出来自对手的杀意。
同样……也能判断出对手并无杀意。
无寿阁的阮阁主出手是杀招,狠厉果决。但最终搭上他脖子的,却从致命的杀招,变成了无用的摆设。一瞬间被收回的力道,倏忽松懈了的桎梏,他这个受害人体会得一清二楚。
他身为杀手的直觉与经验明确地告诉他,这个人对他没有杀意,甚至……都没有恶意。
但他的亲身经历却在一遍遍提醒他,这个人谎话连篇,心机深沉,是他霓裳楼,也是他唐少棠不共戴天的敌人。
唐少棠缓缓弯曲右手肘,握向自己的左臂。
这里留有前几日他新割裂的伤口,也有陈年的伤疤。
在阮府地下湖的水道里,阮棂久曾拉着他前行。当时分明是拉左臂更为顺手,对方却顿了顿,临时换成了右手。
虽然他曾向阮棂久提过自己的左手是弱点,但他并没有明确指出左臂上陈年旧伤的准确位置。但阮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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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就是在那个时候吧。
他心里隐隐积攒的不安与怀疑终于落到了实处。
他发现眼前人对自己的情况似乎早已了若指掌。若深究下去,那自相遇以来的施恩,同行,恐怕都无法再用巧合搪塞过去。
他想到了,但他当时做了什么?
他压下了心中顾虑,对阮棂久处处流露的错漏视若无睹,对对方并不精湛的演绎与并不完美的谎言深信不疑。
他选择了他想要相信,也愿意接受的“事实”。
哪怕是面对如此明显的破绽,他仍为对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所打动,任由对方牵引着向前走。
最终走向的不是出路,而是一条绝路。
唐少棠抱着左臂的手,逐渐收紧,骤然加重的力道扯开了尚未完全愈合伤口,血色渗出衣袍。
他在心里铭记阮棂久的决绝与冷峭,却也忘不了阿九当日刻意换手时脸上一晃而过的温情。
“……”
倘若一切皆是虚妄,尽是假象,固然伤人。
但如果谎言与伤害背后包含过真心与实意,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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