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面,时聆在清浅的花香中闻到极淡的血腥味,顺着风来的方向望去,只看到角落里门扉紧闭的居室。
掌心鬼火明灭,时聆拿出袖中的花环,上面沾染了见月的气息,她低声吩咐几句:“听明白了吗?”
鬼火闪烁几下,接着飞进施府,朝那昏暗的地方靠近,通过鬼火的视野,时聆能清楚看见门扉上斑驳的刮痕,还有不经意间掉落的木屑。
屋中幽暗阴森,透不出一丝光亮,里面寂静无声,桌上的的陈设隐晦又模糊,连轮廓都无法看清。
并未察觉到见月的气息,鬼火又回到时聆手中。
府内的屋室几乎都已探过,但始终找不到见月身影,望着不停摇曳的鬼火,时聆面色愈发沉重。
人的命数虽短,但却有着无尽的贪念,他们用尽手段,只为满足那卑劣不堪的欲望,甚至不惜堵上自己的性命。
于是世间流传出各种诡异阴毒的邪术,尽管大多下场惨烈,但还是引得后世人争相效仿。
因此听青荧提到换命之术时,时聆只当是世人胡乱弄出的邪术,并未放在心上。
天自有道,人间的事她无从干涉,就算有再多的人因此丧命,她也只能冷眼旁观。
而如今,见月却在山里凭空消失,杳无音讯。
护山阵并无反应,说明她不是被法术带走,就连山脚下的花精也未看见她的身影,她究竟是如何被带离魍离山的?
能避开满山精怪的视线将人带走,甚至连时聆都未曾察觉,这根本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事。
除了施家,她想不到还有谁会大费周章,只为带走见月。
时聆翻身跳下屋檐,迅速换了个皮囊,身上的红裙变成破烂的布衣,杂草般枯乱的头发垂在两边,蓬头垢面,胡须邋遢,沧桑的双眼紧闭,手里还拿着一面幢幡。
是个盲眼先生的模样。
她跛着脚从暗处走出,伸着手在空中胡乱摸索着,触碰到粗糙的大门,她手握成拳“咚咚”地敲了起来。
门边两位看守的小厮站起身,一左一右地拉着她的胳膊,大声呵斥道:“干什么呢你!想找死是不是!”
时聆被他们拽得脚下踉跄,险些跌在地上,她口里不停地“哎呦”,按捺住心中的不耐,使劲挣开两人的手。
待站稳之后,她摇晃着手中的幢幡,装模作样地掐了几下手指:“我掐指一算,你们府上是不是丢了一位小姐?”
听到她的话,小厮冷笑道:“城主大人重金寻女,城里无人不知,就你这寒酸样,还想来骗赏钱不成?”
“你怎知我是来骗赏钱的?”时聆摸着扎手的胡须,意味深长地道,“万一我知道你家小姐的下落呢?”
见她还在废话,小厮直接上手推搡,不耐烦地道:“你个叫花子能知道什么,快滚快滚!”
“我可是道士,上知天下知地,无所不晓。”时聆神色淡定,“如果我没算错,你家小姐应该已经回到施府,而且已经有些时辰了。”
此话一出,两个小厮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说话的声音也染上一丝慌张:“你…你别胡说,快滚!”
果然。
时聆心一沉,没心思再和他们就纠缠,转身朝树后走去。
变回原本的模样,时聆目光骤冷,既然见月就在府中,为何探不到她的气息?
时聆敛去身形,单手掐诀,心中默念几句法咒,然后反手将法力注入空中。
霎时间,无形的力量自施府上空迸发,城中猝然掀起猛烈的狂风,卷起满地尘沙,路人都困在原地,忍不住去揉眼睛。
衣袂翻飞,时聆一袭红裙飘在空中,幽暗的鬼火在刹那间分散成无数团,飞向施府的各个角落。
不出所料,在强劲的法力压迫下,几个阵法浮现出来,片刻后就被震得粉碎,但如此简易的法阵不可能将人藏得这样深,暗处肯定还有。
地面晃动几下,隐约炸出几道裂纹,施府里一个小厮在长廊上来回奔波,他随手抓住过路的小丫鬟,神色焦灼:“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小丫鬟茫然不知地摇着头:“不知道啊,突然就变天了。”
小厮又问:“大人呢?”
小丫鬟摸了摸头,不确定地道:“好像小姐回来后,大人就不知去哪了,小姐也是的,在院子里出现了一下,之后就不见踪影了。”
见也问不出什么,小厮长叹口气,担忧道:“可别再出什么事啊……”
说完他便小跑着离开。
风势渐小,小丫鬟又低下头去扫廊上的灰尘,风吹得鼻子有些痒,她掩着唇小声地打了个喷嚏。
没过多久,廊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小丫鬟望向来人,发现竟是方才离去的小厮又折返回来,她困惑道:“怎么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