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放一只胳膊就轻松地把戚暖扶起来,绞尽脑汁地转移话题,“姐,我现在也在军中任职了,你看我肩上的徽章,从三等功到一等功,我现在手下管着几千新兵蛋子呢!还有……姐,你去看戚阳了吗?”
盛怂怂难得这么别扭。
“那个虽然我挺不待见戚阳,但他之前还蛮够意思的。时哥发疯之后,大家伙一起拦着他都差点没拦住,是戚阳拼死把你背出了那片战场……”
很意外,那天不顾一切冲向战场、冲向时凉的人还有戚阳。
在平安送走祝愿之后,他拼命往回赶,却还是迟了,只看到一片焦土残垣和匕首插进戚暖心脏的那一幕。
自私自利活了小半辈子的娇贵少爷眼红得和鬼一样,发了疯地跑向戚暖。
那时候戚暖的意识已经陷入了半混沌,但却有模糊的印象。
她感觉有人背起了她。
血腥气刺鼻,大雨都洗刷不掉那股铁锈味。
那人粗重地喘息着,好像在忍受着什么痛苦,几次倒下,又挣扎爬起再次背起她往前走。
最后一次倒进雨泊时,那人没有再爬起来,而是把她死死抱在怀里。
她贴着青年单薄的胸膛,感受到若有若无的心跳,隐隐听到那人哽咽的声音。
“别睡。”
“姐,你别睡好不好?”
他在哭,无助得像个犯错的孩子。
最后一丝微弱的呼吸也随着心脏的疼痛开始终止,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戚暖知道,她即将陷入长眠,在最纯粹的黑暗中沉入死亡的深海。
五感彻底消失前,她听到青年绝望地问了一声。
“姐,我有保护到你吗?”
——我也好想保护你啊。
不像小时候一样成为你的负担、你的累赘,永远看见你离开的背影,永远看着你言不由衷地周旋在阴诡的权力战场。
青年笑着说道:“对不起,即便努力长大,也没有帮到你什么。”
语调与之前的慌乱不同,是一种穷途末路、自暴自弃的平静。
“你可能从没相信过我是真心认错的,谁叫我经常骗你呢?咳咳咳咳……我那么恨你……咳咳咳咳咳咳……怨你,毕竟你不顾我的意愿,强行将我送到九大区过苦日子。哈哈,哪有你这样做姐姐的?可当我为了保护阿愿和孩子做了同样的决定时,我才猛然醒悟我真的错了。”
我长大了,变成了和你一样的人,隐忍、卑微地爱着一个人时才懂得你也是爱我的。
“姐,别怕,这次我陪你。”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笑着闭上眼。
很多年后,盛放都记得,那天他们找到那对姐弟时,他们紧抱着躺在雨瀑里,周遭的雨水被浸染成了血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