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黄二赶紧迎上去,拉着刘家伙计,笑道,“要不留下吃两口,正吃饭呢。”
农家穷苦,物资匮乏,哪能去别家吃饭?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留人吃饭,就是最大的礼遇。
黄家人客气,伙计可不能真如此做。
深巷之中,
长风习习。
不多时,黄家响起了泥胚声。
如今媳妇没了收入,米价又涨了,大儿子在学院也要钱,黄二只能卖力干。
今后啊,白天干,晚上也干,挣他八分银子一个月。
长宁街有个天大的优势,那就是这边靠近延庆坊。
琼宇楼的灯火,宛如黑夜灯塔,照亮了整个北面,也照亮了黄二的院子。
延庆坊,琼楼玉宇上的莺莺燕燕,欢声笑语,偶尔也会飘来黄家小院。
一条小小的沟渠,仿佛两个世界。
那边是灯火通明的人间,这里是暗淡无光的地狱。
农家没有闲人。
黄二在外倒腾泥巴,小儿子在帮忙。
黄氏则在灶房内收拾餐器。
今个,黄氏虽然糟了难,可干活却出奇的细致,
她将陶罐瓦碗等物,仔细清洗,擦拭的干干净净。
直到一切都做完,摆放完毕。
鬓发发白的黄氏,才长叹一声,闲了下来。
某一刻,她听着琼宇楼的声音,转头望向了那朦胧中的光明。
那里的天家贵人,是黄氏比不了的。
她是一个丫头,自幼就是童养媳,
活着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恩赐。
可她也是个要强的女人,干活比男人多,家里家外都倒腾的明明白白。
但命运偏偏要捉弄她,年轻的时候,替富家拉灰,害了眼睛。
让她本就艰难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
可这些年,她硬是拉扯起了这个家。
没想到,她黄氏就是命贱的人,没有享福的命。
好不容易来洛阳,小家稳定了,
眼睛却彻底模糊了,她连石头和银子都分不清。
今晚洛阳的风很大,黄氏看见,到处都有高大市坊的橘黄色灯火。
这些洛阳里的贵人,一夜吃喝,能抵过黄氏一生。
黄氏好奇,他们到底是怎样的生活呢?他们应该没有烦恼吧。
忽然,黄氏听见了隔壁院子的风铃声。
那声音是如此的悦耳,就像黑夜中百灵鸟的低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