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着这些人,卢牛草有点担心,
人家都是甲胄分明,一看就是郡兵老爷,他们这些贱民佃户,赵王会不会给治?
他双手合十祈祷,要是赵王老爷救他弟弟,今后他卢牛草的命,就是赵王的了。
忽然,雪原上,飘来一阵香味。
漫无目的踱步的卢牛草,咽了咽口水,
他看见前方有个热气腾腾的棚子,那里在发蒸饼跟羊汤。
白花花的蒸饼?还特么羊汤?!
这么好的吃食,肯定是给郡兵老爷的,
人家收留就已经够意思了,哪还有脸蹭东西吃。
可犹豫片刻后,饥饿还是战胜了理智,
卢牛草尽可能装的凶狠点,跟着稀稀碎碎的兵卒,排起了队来。
要说还得是农家汉子机灵,卢牛草一来,就跟前面脑袋开瓢的兵卒打成了一片。
脑袋绑个大包的兵卒,还以为遇到了知己,一股脑的说些有的没的。
“哎呀,卢兄弟是不知道,你们还算好。要是赶上撞城,你们兄弟连收尸都省了,直接火化。”
“撞城这么凶险?”
“可不咋的,”脑袋歪斜的兵卒还没开口,卢牛草身后,一个长脸、吊着手臂的兵就皱眉搭腔了,
“那是顶城撞,几千人拉桩,几百人推车,突厥人火油从上面灌下来……哎,尸骨无存啊。”
玉璧城的凶险,卢牛草是经历过的,这场面想想都寒毛竖起。
听着这些战场八卦,卢牛草想到了一个问题,“哥,赵军撞下来没有?”
“撞个屁。咱们前面撞,突厥人就在城后面堆沙袋。”
“夜晚咱们一走,突厥人就在前面堆土浇水,第二天一早就是冰城。”
这一刻,北风虽寒,但好像比不过战场的冰冷。
玉璧城大坡,卢牛草跟着千军万马冲过,
原以为爬云梯苦,现在看来,爬云梯还是个轻松活啊。
食棚前都是伤兵,他们奇形怪状、吊手吊腿,应有尽有。
队伍缓缓向前,终于轮到卢牛草了。
他压住兴奋,尽可能学前面兵卒的口气,打着官腔道,“羊汤一份,给咱舀点羊肉,蒸饼两张,放点醋。”
打汤的兵卒,一看就是雏,身材虽然高大,但年纪肯定小。
他疑惑的看了看魁梧的卢牛草,被后者瞪了两眼,就怂的不敢说话了。
热腾腾的蒸饼,放了一点醋,两折之后,放到了陶盘里,
旧褐色的陶碗,是一份浮着羊肉的羊汤。
闻着阵阵香味,卢牛草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这辈子二十几年,吃的都是树叶糊糊、麦糠黑粥。
这么精细的粮食,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