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常吃,只偶尔和朋友们聚餐才会吃两口,家里信佛,饮食忌五辛,不过他们从不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我,所以也没特意让我在外面忌口。”
“五观想报众生恩,多吃点,别浪费。”易永介替女生满上茶水。
“你知道饭时五观?”
“佛家言进餐时当作五种观想,一者计功多少,量彼来处。二者忖己德行,全缺应供。三者防心离过,贪等为宗。四者正思良药,为了心故。五者为成道业,应受此食。”易永介不紧不慢地说道:“意在提醒我们所食用的都是众生所给的,应以此‘五观’报众生之恩,即所谓的‘饮水思源’。”
“你也信佛?”看不出来啊。
“佛教教义略微知道一些,但我是无神论者。”
外婆礼佛,凉衫从小耳濡目染,慈蔼的老人常常同她讲因果,讲业障,讲慈悲功德。她那时年幼,尚不懂这次晦涩词义背后的深含内蕴,嘴里一字不差地背着五观想,却从不通透。直到后来,长大了些,渐渐理解当年所闻,所谓众生恩泽,所谓佛家慈悲。
没想到他也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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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餐用毕,易永介惯例坚持送女生回寝,凉衫也没多推脱。她渐渐习惯了,不论是他这个人,还是回程路上的陪伴。
出了饭馆,两个人沿着长街慢慢往回走着,虽入夜已深,美食街却不缺人群和热闹。拥着肩拖着手走在一起的情侣,边笑边闹的死党和闺蜜,骑着单车载着心宜女孩路过的少年,他们让整条街不眠。
易永介绅士地走在了马路外侧,偶尔路过街边灯红酒绿的霓虹招牌,男生的脸上就会流过一瞬的奇异光彩,诡异却好看。
——就是存在这样的人啊,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完美的满分,上天真是不公平。
柳凉衫百无聊赖地想着,却忘了她自己同样也是别人眼中不公平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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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里捕捉到有儿歌旋律越来越近,只想着广场舞大妈们的伴奏越来越猎奇了,却不想在街道转角的瞬间被迫认清真相。
转弯处偶遇洒水车,绝不能算是美丽的邂逅,她只听到男生喊了句“小心”,身体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就被一股力量猛地带着后退了两步。
带着放大版自动喷头的大家伙扬长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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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时刻凉衫被男生拉到了身后,除了长裤被喷上了些漏网之鱼,其他地方都没遭殃。
但易永介显然就没那么幸运了,正面挡水的下场就是腰腹已下几乎湿透,水渍在衣物上深出好几个色块,有细小水珠滴滴答答地从衣角滴落。
凉衫赶忙在包里翻找纸巾,动作却慢了一步,一旁已有路过的女孩子娇羞地递上纸巾,当然,不是给凉衫的。
易永介朝那个女孩子点点头,礼貌却疏离地说了声谢谢,却并没有接过纸巾,反而从准备将纸巾塞回包里的凉衫手里拿过,打开后抽出两张,先递给了凉衫:“擦擦裤子,天气冷,别着凉。”
路过女孩子似乎是看出了什么,眼睛在易永介和凉衫之间打了个转,然后不好意思地笑笑,临走前嘀咕了句“原来有主了”。
凉衫看着易永介专心拿着纸巾收拾自己,意外境遇并未给男生添一丝狼狈,反而有种湿身的诱惑。
夜色里,长街边,英俊清冷的少年面无表情地擦拭身上的水迹……
凉衫赶忙打住自己的思维,低下头一个劲儿猛擦裤子。
未至腊冬,眼下夜里的风也不容小觑,自己只是裤子湿了一小块,一阵风灌过来也是让人哆嗦的凉意,某人湿成那样,更是不用说。
“要不我们找家有空调的店坐一坐喝点热饮,你千万别感冒了。”凉衫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女寝快关门了,回去吧,我没事。”易永介拿过她手里的废纸巾,连同自己的丢进垃圾桶,转过身看到她裤子上那一小块湿迹,想也没想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递给对方。因为外套一直是敞开的缘故,倒没怎么遭洒水车的殃。
“诶?我不用——”
“穿着。”见她摆着手仍是拒绝的意思,易永介干脆动手替她穿,拎着衣领一抖后披在女生肩头,提着袖筒一边示意她伸手,一边轻声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