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瑞一向没有束发这样的技巧,若是叫他来伸手,不拧成一团便已经算是对自己下手有顾忌了。
从前春珰和春珂为他束发时,只觉着还好自己不是穿成什么贩夫走卒,可眼下对着铜镜,瞧着其中映出的江寻鹤的身影,神情无意识地缓和了几分。
散乱的发丝被拢在玉冠之中,他又被整理成了个漂亮利落的沈靖云。
最后,江寻鹤将手掌递给他:“走吧。”
清泽在门外来来回回拉磨似的不知转悠了多少圈,想要去催,又生怕听见沈瑞说些什么他压根不想听到的故事。
可不催,眼瞧着时间也已经不早了。
正当他绕过树干转了半圈抬起头活动脖子的时候,却正瞧见出了门的二人,原本终于松了一口气而露出的笑意也在看清沈瑞的衣着时彻底僵住了。
沈瑞昨晚的那句“那床榻上呢”还回荡在他耳边,原以为过了一夜定然是能忘得一干二净,可现下只觉着越发地清晰起来,震耳欲聋那种。
叠加在眼前的场景之上,他当真是半点也不想知道沈瑞原本的衣服究竟是历经了什么不堪又混账的事情。
他猛吸了一口气,勉强将心中的胡思乱想压了下去,努力露出了点笑意。
沈瑞一打眼瞧过去便知道他都揣了些什么心思,倒也懒得纠正,甚至因着那些个忽然生出的坏心思故意勾了勾唇角。
清泽瞧见后只觉着浑身气血上涌,这是什么,这是挑衅吧?片刻后又蔫哒哒地垂下了头,是他想岔了,分明是主君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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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明锦今日有些不对劲,他即便是握着弓箭,身子也忍不住地扭来扭去,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麻花大赏。
武状元稍一移开目光,他便直勾勾地盯着沈瑞瞧,一眼还不够,若是目光有什么实质性的材质,便是玉石的而今也该给沈瑞搓破皮了。
武状元早就已经发现他心不在焉,提点了几次后,萧明锦依旧是左耳进右耳出,逮着点什么机会便要往沈瑞身上凑。
跟只小狗似的一个劲儿地嗅闻,半点储君的样子都没有。
武状元忍了又忍,一张脸都快要憋成紫红色了,可奈何这院子中的都是祖宗,他一个都惹不起,只能不断地从鼻孔之中往外喷气。
沈瑞实在是怕他一会儿将自己气晕过去,再将明帝惊动过来,少不得又要一通唠叨。
“殿下大约是累了,将军不若放殿下休息一会儿吧。”
左右站在那也是干浪费时间,武状元也并非是个要把自己台阶踩碎的,闻言倒也应允了。
萧明锦顿时跟归巢的稚鸟般扑向了沈瑞,双手环住了沈瑞的腰身,面上还挂着明晃晃的笑容,可说起话来却是咬牙切齿的:“表哥怎么穿了江太傅的衣服?”
江寻鹤大约是过惯了节俭的日子,几套衣服来回穿,只是沈瑞倒是没想到最先发现的竟然会是萧明锦,毕竟江寻鹤只要手上一握着戒尺,他便恨不得将自己埋在地缝中。
回过了神,他不甚在意道:“殿下好生小气,难不成还不允许这世上有一模一样的衣服了?”
萧明锦却没被他忽悠过去,还故意夸大了动作在他身上嗅闻的动作,摆明了故意做给他看的,甚至还偷偷抬眼去看他的反应。
沈瑞也懒得去阻拦他,甚至还摊了摊手,由着他更方便地去闻,可萧明锦早就已经下了定论,眼下不过是故意做给沈瑞看得罢了。
他气闷地撤回去了点,闷声道:“表哥身上现下全是江太傅的味道。”
他素来贪玩,又不曾见过什么正经的深宫阴谋,因而即便是现下说起话来,语调也更像是小孩子被抢走了玩具般。
沈瑞一挑眉,懒散地反问了句:“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