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的呼吸均匀得像湖面的涟漪,粉发散落在枕头上,像揉碎的朝霞。
樱坐在床边,借着月光数着妹妹睫毛的长度——从被毒蛹控制那天起,她就养成了这个习惯,仿佛这样就能确认玲还好好地活着。
墙上的旧挂钟滴答作响,敲碎了客房的寂静。
樱的目光落在床头柜的相框上,里面是张泛黄的照片:隐退的杀手抱着年幼的她和玲,背景是堆满落叶的小院,杀手的脸上有道从眉骨到下颌的疤,笑起来却像晒暖的老猫。
“杀手就该像落叶,腐烂在泥土里,没人记得。”
老杀手总爱说这句话,却在某个飘雪的清晨,把一把磨得发亮的短刀塞进她手里。
“但你们不一样,你们得像松针,扎进土里也能发芽。”
那时的樱不懂,只知道老杀手的刀很快,切菜时能让胡萝卜丁均匀得像骰子,教她拆枪时手指比蝴蝶还灵活。
直到那个暴雨夜,穿黑风衣的人踹开小院的门,枪声震碎了窗玻璃,老杀手把她和玲推进地窖,自己拿着猎枪冲了出去。
“记住,躲好,别出声。”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地窖的缝隙里渗进血珠,像绽开的红梅。
樱捂着玲的嘴,听着外面的惨叫和枪声,直到黎明才敢爬出来。
老杀手倒在门槛边,手里还攥着那把短刀,刀柄上刻着的“自由”二字被血浸透,红得刺眼。
穿黑风衣的人没杀她们,似乎是知道老杀手把本事交给了樱,他们便以玲为要挟让樱为他们做事。
毒蛹似乎是知晓崩坏能有特殊功能,也在私下做着人体实验。
而玲成为了实验对象之一,不过还要要挟樱,所以毒蛹没有做得太过。
樱那时才知道,老杀手曾是“毒蛹”组织的王牌,因拒绝执行人体实验的任务才隐退。
从此,樱成了毒蛹的影子,白天是带着妹妹逛公园的普通少女,夜里是拧断目标脖子的杀手。
她学会了用笑容掩饰刀光,用温柔包裹杀意,却在每次任务后把自己锁在浴室,搓洗指甲缝里的血渍,直到皮肤发红发痛。
这次来绿洲,确实是毒蛹“批准”的假期。
玲总念叨着课本里的湖光鳐,说要亲手摸一摸会发光的鱼,樱攒了三个月的任务奖金,订了最便宜的民宿,甚至买了条新裙子,想让玲以为她们真的只是来度假的。
直到三天前,毒蛹的通讯器在深夜亮起:“目标梅比乌斯,镜湖酒店,悬赏三千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附带的照片上,绿发女人穿着白大褂,嘴角噙着笑,背景是摆满试管的实验室——正是那个因人体实验臭名昭着的逐火之蛾首席研究员。
樱攥紧了通讯器,指节泛白。
她知道梅比乌斯,毒蛹的资料库里写着这人曾解剖过三十七个崩坏能适应者,手指比手术刀还冷。
杀她不算难事,难的是如何在玲眼皮底下动手,如何确保任务完成后,毒蛹能兑现承诺,给玲注射那支“抑制崩坏能侵蚀”的解药。
“姐姐?”玲翻了个身,小手在枕边摸索,“你怎么不睡?”
樱回神,压下眼底的寒意,伸手将妹妹搂进怀里:“怕你踢被子。”
她闻到玲发间的椰香——下午去夜市时,爱莉给玲买了罐椰奶洗发水,说“小姑娘就该香香的”。
玲在她怀里蹭了蹭,嘟囔着:“明天……能和粉头发姐姐一起去划船吗?她的水晶好漂亮……”
“能。”樱的声音有些发紧,轻轻拍着妹妹的背,“等姐姐做完‘工作’,就带你去。”
她没说,这份“工作”可能让她再也回不来。
毒蛹的任务从来没有退路,失败的杀手和他们的家人,都会变成实验台上的标本。
。。。。。。
镜湖酒店的露天咖啡厅飘着蓝山咖啡的香气。
爱莉正拿着彩笔,在菜单背面画湖光鳐,粉色的尾巴扫过纸面,溅出星星点点的荧光——那是她新掌握的能力,能让画出的图案短暂发光。
“梅比乌斯姐姐,你看这个!”她举着菜单跑过去,发间的水晶碎片随动作闪烁,“像不像你实验室里的发光菌?”
梅比乌斯刚结束与逐火之蛾总部的通讯,屏幕上“内部安全等级提升”的字样还没熄灭。
她接过菜单,指尖划过那些荧光的线条,眸子里闪过一丝讶异:“能量波动很稳定,比上次在废墟时凝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