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被脚步磨得发亮,两旁的矮楼刷着明黄、浅蓝的漆,窗台上摆满了多肉植物与风干的莲蓬。
爱莉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手指拂过挂着贝壳串的店铺门帘,风铃叮当作响,与她发间的水晶碎片共鸣。
“这个!”她在一家手工艺品摊前停下,指着一串用湖光鳐鳞片制成的手链。
鳞片被打磨得薄如蝉翼,在阳光下泛着蓝绿色的虹光,边缘镶嵌着细小的银珠。
摊主是个络腮胡大叔,笑着介绍:“这是去年的湖光鳐鳞片做的,再过十天新鱼上来,就能采新鳞了。”
透龙看着鳞片,指尖微动——硅基感知捕捉到鳞片残留的微弱能量波动,与镜湖的荧光藻类同源。
“要一串。”他掏出伊万给的身份凭证和钱夹,动作自然得仿佛用了千百次。
千劫在隔壁兵器店前驻足。
橱窗里陈列着各式刀具,最显眼的是一把用鲨鱼骨打磨的猎刀,刀柄缠着深蓝色的绳结。
店主是个白发老者,见他目光专注,便取下刀递过来:“小伙子眼光不错,这刀劈砍崩坏兽的甲壳都不在话下。”
千劫接过刀,掂量了一下,又放回橱窗——他更信赖自己那把饱经风霜的骨刃,也更信赖自己的拳头。
三人在老城区的市场里穿梭,爱莉的帆布包很快塞满了战利品:用湖泥烧制的陶笛、印着发光鱼图案的手帕、还有一小袋据说是“能带来好运”的湖底卵石。
透龙则在一家地图店补充了南方地形详图,店主是个瘸腿的老军人,指着地图上标注的“赤色峡谷”说:“那里最近不太平,听说有大家伙出没。”
“谢谢提醒。”透龙将地图折好,塞进背包侧袋,目光扫过店铺墙上挂着的老照片——那是绿洲市刚建市时的模样,湖边只有几间木屋,渔民正划着木筏收网。
正午的阳光晒得路面发烫,三人钻进一家临湖的餐馆。
木质餐桌紧挨着落地窗,窗外便是碧波荡漾的镜湖,几艘白色的游船正缓缓驶过,留下银色的水痕。
爱莉点了份“湖光鳐鱼排”,端上来时鱼排上淋着青柠酱,边缘还点缀着用胡萝卜雕的小鱼,与她发间的鳞片手链相映成趣。
“这里的人好像都认识伊万先生。”爱莉咬着鱼排,含糊地说,“刚才买手链的大叔问我是不是莱茵哈特家的朋友,还送了我一包鱼食,说明天可以去湖边喂鱼。”
透龙喝了口冰镇的湖水酿啤酒,泡沫沾在唇角:“莱茵哈特家族在南方经营了几代,人脉很广。”
他看向窗外,一艘印着家族徽章的游艇正缓缓靠岸,甲板上的侍者正搬运物资——显然是伊万提前打过招呼,为他们提供的便利。
午后的时光慵懒得像猫。透龙靠着湖边的柳树翻看地图,用红笔圈出沿途的硅矿分布点;千劫坐在长椅上闭目养神,骨刃横放在膝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刀刃;爱莉则脱了鞋,赤着脚在浅滩玩水,裙摆被湖水溅湿,贴在小腿上,像缀了层银色的鳞片。
“透龙你看!”她突然举着一块贝壳跑来,贝壳内壁泛着珍珠母般的光泽,“里面有光!”
透龙接过贝壳,对着阳光转动——果然,内壁附着着一层极薄的荧光藻类,是湖光鳐活动时留下的痕迹。
“这是它们的‘足迹’。”他将贝壳递给爱莉,看着她雀跃地跑回滩涂,忽然觉得,所谓“永恒乐园”,或许就藏在这样的细碎瞬间里。
第三天傍晚,三人提着采购的特产返回酒店时,前台的异动引起了透龙的注意。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正俯身签字,长发垂落在文件上,青绿色在灯光下格外醒目。
她的手指纤细却骨节分明,握着钢笔的姿势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精准,仿佛在签署某种实验协议。
“梅比乌斯博士,您的套房已经准备好,依旧是您惯用的朝南房间,实验室设备也按要求调试完毕。”
经理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恭敬。
女人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扫过门口,与透龙的目光猝不及防地相撞。
那是一双深邃的竖瞳,像浸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冷静中透着一丝玩味。
她的视线在透龙半石质的右手、千劫腰间的骨刃、爱莉胸前的水晶碎片上依次停留,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看来今天的湖风,带来了有趣的客人。”她的声音像大提琴的低音弦,缓慢而富有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