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围观的村民已经离开了,身边只有透龙一人。
见千劫醒了,透龙没说话,只是伸出手。
千劫盯着那只手看了几秒,石质的指尖泛着淡淡的青色。
他抓住那只手,借力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子:“什么时候走?”
“明天清晨。”透龙收回手,摸了摸锁骨上的伤口,那里已经开始愈合,“需要和他们道别。”
千劫的目光越过透龙,看向站在远处的爱莉和阿列克谢。
瓦夏正挥舞着小手朝他们喊,声音清脆得像风铃。
他的眼神柔和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冷硬:“不用。”
但他还是去了。
当天晚上,鱼棚里的油灯亮到很晚。
阿列克谢做了烤比目鱼,还拿出藏了很久的浆果酒,给透龙和千劫各倒了一杯。
瓦夏坐在爱莉腿上,手里拿着一根鱼骨头,咿咿呀呀地说着只有他自己懂的话。
“真的要走吗?”阿列克谢喝了口酒,眼睛红红的,“瓦夏的病刚好,我还想……还想带你们去暖流区捕鱼。”
“这里不安全。”透龙的声音很轻,“鲍里斯他们……”
“我知道。”阿列克谢打断他,低头看着酒杯里晃动的酒液,“我听见他们说要绑千劫……是我没用,护不住你们,也护不住瓦夏。”
爱莉把一块剔好的鱼肉塞进瓦夏嘴里,轻声说:“我们只是暂时离开,说不定以后还会回来呢。”
瓦夏似乎听懂了“离开”两个字,突然抓住爱莉的衣角,瘪着嘴要哭:“爱莉……不走……”
爱莉的眼眶瞬间红了。
她摸了摸瓦夏柔软的头发,又看了看旁边沉默喝酒的千劫,和低头擦拭矿石的透龙,喉咙像被堵住一样说不出话。
千劫突然放下酒杯,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那是他用崩坏兽的骨刃磨的,锋利得能切开冻硬的鱼肉。
他把刀递给瓦夏:“拿着,以后再遇到崩坏兽,就用这个捅它眼睛。”
瓦夏眨巴着眼睛,小心翼翼地接过小刀,被刀柄上粗糙的纹路硌得笑了起来。
阿列克谢看着那把刀,突然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透,海面上蒙着一层厚厚的雾。
透龙背着装满矿石的背包,爱莉把最后一块面包塞进怀里,千劫则背着一个简单的布包,里面只有一件换洗衣物和那把磨好的骨刃刀。
他们走到村口时,阿列克谢已经带着瓦夏等在那里。
瓦夏穿着新做的小外套,手里紧紧攥着那把骨刃刀,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
“这个拿着。”阿列克谢递给透龙一个麻布口袋,里面装着晒干的鱼干和几块压缩饼干,“路上吃。”
透龙接过口袋,点了点头。
爱莉蹲下身抱了抱瓦夏,小家伙突然搂住她的脖子,把脸埋在她的头发里,小声说:“爱莉……要回来。”
爱莉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用力点头:“嗯,一定回来。”
千劫站在一旁,看着他们道别,银白色的头发在雾气里显得有些透明。
阿列克谢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你,千劫。还有……照顾好他们。”
千劫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塞给阿列克谢——那是一块崩坏兽的甲壳,被打磨得很光滑,上面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家”字。
阿列克谢愣住了,等他反应过来时,透龙他们已经走进了晨雾里,三个身影被雾气拉得很长,很快就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瓦夏突然举起手里的骨刃刀,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大喊:“千劫!透龙!爱莉!我会保护村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