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怎么信,但也没有再反对,就放谢长柳一路同行了。
之于对陛下说的那一番话,却也并非胡诌的,他虽是有心助谢无极出宫见太子,可也的确不会对他的身份报以全部的信任。
如果他真是别有用心,那么出去见了太子定然也会有其他打算,届时见机行事便是。
是以最后出宫,就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御驾到了东宫门口,东宫上下早已经得了消息,出宫相迎。
只是太子如今尚且卧床,便是新的詹士府的少詹事携着鱼公公等人去迎的帝王。
“恭迎陛下,陛下万福金安!”天子亲临,无论如何都是对府上的重视。
呼啦啦的跪了一地的人,面朝君王而拜,呼声震天,彰显着帝王威仪。
谢长柳与镇北王同乘,一并的有秦问礼和十皇子,是以这车内稍显拥挤。自从到了汴京后,他入京所乘的车驾就已经被搁置了,实在是马车太大,汴京内的街道虽也不算狭窄,两车通行绰绰有余,可他的车驾比一般车驾大出许多,若是出门多有不便,是以更换了比较轻便简朴的车驾,就不比之前的舒坦了。
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会带上谢长柳,才会马车也没有多安排他的。是镇北王大方豪气,挥手邀他同乘,谢长柳并未谢绝,如此一来,十皇子就不肯独自乘车了,四人便挤在了一车里。
镇北王领着两孩子下了车后,才见到谢长柳从里边而出,头上已经扣上了那一顶纱帽。
竹篾编织的帽顶,里外箍了一层轻纱,从而不会出现倒刺的情况。白纱轻盈,薄如蝉翼,自帽檐垂下,长度足足到人的后背,足以把人遮挡得严严实实,又因材质轻薄,虽有些模糊,但也不至于目不能视。本身此物就是戴出去遮风防晒的,时有未出阁的女眷出府,为了清誉,也会遮面而行。
谢长柳如此举动落在镇北王眼里,就耐人寻味了。
镇北王笑了,“你还真怕被人看着?”
谢长柳透过纱帘看出去,自觉的落在所有人后面。“我什么身份,来往东宫自是不便的。”
“这话说的,怎么听出一丝怨念来。”谢长柳并没有这层意思,镇北王也明显的听得出来,却也故意的曲解了他来,或许就是为了揶揄人。
“难不成真让我替你向陛下求个一官半职的?”
由于帷帽的遮挡,镇北王并不能看见里边谢长柳淡漠的表情,语气里带着笑意,可脸上却淡的如同古井无波。
“王爷说笑了。”
前方陛下已经在大开的宫门前往里走,几人也就住了嘴跟上。
东宫的景致与当年不无不同,只是如今庭院的树丛都长高了,凤尾竹依旧靠着墙角漫无目的的疯长着,原先也不过三两枝罢了,如今却是蔓布一大片,撒下一地的阴翳。谢长柳看着熟悉的亭台楼阁,走过一条条长廊,除却人物,东宫还是他记忆里的那个东宫。
由于他不同的装扮,自然也引起了他人的注意,不过是陛下带来的人,无人敢多看两眼。若非是瞧他身量颀长,肩宽挺拔,不似女子身形,不然都叫以为是陛下后宫伴驾出行。
待一路行至长留殿,被簇拥着入内,帝王当先跨入了太子的内寝,谢长柳落后几步,等他走进去时,帝王已经入座。
他站的远远地,靠着屏风外,只见陛下坐在床榻对面的软榻上,靠着黄色的隐囊,正对着秦煦说话。内室的纱帐层层叠叠,半掩半遮,虽是不够清楚但也瞧见了秦煦面色已经好了许多,没有了出事那一日的苍白。
宫里的太医个个都身怀绝技,有他们在,秦煦定然能安然无恙,他本也该宽心的,只如今亲眼一瞧,也是彻底的不再惦记他的伤势了。
这方陛下已经与秦煦攀谈起来,见他还站着,有宫人邀了他落座。谢长柳靠着最外边的地方入座下来,就见镇北王站在了陛下身后,两人一坐一站,几乎就把里边的秦煦遮挡个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