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翔把陈醉的帽子摘下来,轻轻揉着她乱乱的短发。
那天在天台上激烈接吻之后,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后来这些日子相处得也很自然——陈醉是真的自然,曲翔却是极力装得自然。
林可仁刚才的口不择言不巧正中了他的心事——
没有说确定关系的话,也没有任何成为情侣的表示。
明示、暗示、比喻、拟人……
连个陈述句都没有!
曲翔把丁泰然给他的CD都快听烂了,每次听到那首《情话》就酸溜溜的。
看了一眼睡呼呼的陈醉,平静的侧脸让人莫名地烦躁。
这个人能说出世界上最好听的情话,可他连一句“喜欢你”都得不到。
但也只能忍耐着,他说过不介意。大丈夫一言既出,若是再翻回来计较,就太矫情了。心里酸溜溜也好,委屈也好,能在陈醉身边,看着她帅帅的,坏坏的样子就很美好了。
不说就不说吧……
车子开到南区码头,司机很体贴地把车开到游船码头的广场上,停在码头围栏后面,对着水波粼粼的海面。水上游船往来穿梭,井然有序。正午强烈的阳光照射在水面上,泛起碎金一般璀璨的光芒。从车窗里望出去,有种暖融融的惬意和悠闲。
曲翔靠在车座上,抚摸着陈醉被太阳晒得热乎乎的发丝,另一只手抵在车窗上支着下巴,无意识地看着窗外耀眼的阳光。
那些阳光让他很自然地想起了那张CD封面上陈醉,金色的长发,雪白的长裙,目光幽远,笑容温暖。
现在那个昔日横扫亚洲的小天后正安详地伏在他膝头,呼吸均匀,眉目憨态可掬。
在她成名曲里,她写到:生命是一场华丽旅行。
她这样的人,生命的旅行必然是非常华丽的,充满了焰火的盛典,天天都是嘉年华。可是对曲翔来说,生命就是学校、医院和家的三点一线,图书馆,食堂,和病区就是他的全部世界。长这么大,他连K城都没出过,他所知道外面的世界都是通过书、电视电影和网络,虽然常常自诩是“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可面对陈醉他总是有种挥散不去的自卑。
像童话狂欢般的人生,他永远也给不了她。那些东西他只在电影里见过,他这么笨,这么木讷,对着她,他就是个井底之蛙。
那些好听的情话是给用生命换来的壮丽爱情的,而他能拥有的只是沉睡的她。
心情时常这样矛盾着,希望她能康复,同时也害怕她会康复……
“师傅……麻烦您,回刚才那儿吧。”曲翔觉得太过明亮的阳光有些刺眼。
车子掉头又开回来的路上。
再回到中区的书店,已经是午后了。
曲翔交了车费,轻轻推醒陈醉:“起来了,咱们到了……”
“嗯?”陈醉挣扎半天,艰难地睁开眼睛,失神地看了车窗外半天,说:“这么快?”
“是你太困了,没感觉……”曲翔把她捞起来:“起来——”
“你要唱国歌么?”陈醉打着哈欠,忽然看见了出租车上的表:“嗯?两点了?”说罢盯着司机:“从K医大到中区走了两个多小时?”
司机嘴角抽搐地看着曲翔,曲翔连忙说:“路上有大堵车!快走吧!”
“又不是上下班,怎么会堵车堵那么久?”陈醉半信半疑地被他拉下车子,看着那司机飞一样跑了,不依不饶地说:“他肯定绕路了!”
“没有!”曲翔拉着她走。
“哎呀!”陈醉忽然大叫:“我的帽子!”
“啊!”曲翔这才想起来,她的帽子落在车上了。
“票呢?”陈醉问。
曲翔傻傻地把手一摊:“没要……”
“……”陈醉活动着胳膊和腰:“再说吧……先去书店。”
中区商业街上的这家书店是K城最大的书店,虽然不是周末人却还是很多。
曲翔整了整背包的带子,刚迈上台阶陈醉就问:“医生大人,吃冰淇淋吗?”
书店旁边有个甜品档口,卖各种饮料和甜品,好多人在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