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冬,仗自然是打不起来了。
一路上谣言四起,自然都是有关局势的,然而景笙看到更多的是遍野的尸首,冻死饿死,各种各样不一而足。
不是第一次看见死人,心里的悲哀却是掩饰不下的。
有些流民就在逃亡的路上冻死在休息的树边,尸体上的表情平静的宛如真的熟睡。
帝都依然显得森严,高耸的城墙紧紧环绕。
三人行动,驾马车的变成了流萤,景笙和君若亦对坐在马车里,马车减速,景笙撩起帘子向外看,望着人来人往的帝都城门,突然觉得讶异,帝都的城门竟然没有守卫。
入城打听之后才知道晋王竟然已在日前退出了帝都。
帝都彻底变成了一座无主的城池,虽然仍留下了一些兵士维护帝都的基本秩序,但已没了那铜墙铁壁之感。
真是一座悲催的都城,先是被自己的君主丢弃,又被侵占者放手。
跟着君若亦到了晋王府,晋王府里已没了初次的喧嚣。
留下的只有一些忠心的老仆,君若亦在府里打听了一些事,景笙不得而知。
君若亦出来的时候,景笙问道:“你现在如何打算?去找你母亲么?”
垂下头,君若亦的视线里带着淡淡的疲倦,“我不想去。”
“那就离开吧。”
景笙拍拍君若亦的肩头,刚想走,听见君若亦低声补充:“母亲病了。”
“那你……”
君若亦挤出一个嘲弄的笑容:“可我甚至不知道是真是假,更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去看她。”
景笙笑笑:“你自己想不想去?”
君若亦叹了口气:“她,到底是我母亲。”
即使野心勃勃,即使老奸巨猾,即使处处留情,也依然是他在这世上血浓于水仅存的血亲。
晋王的封邑离帝都不远,君若亦和景笙坐在马车里默默无声的行路。
漾起的微风吹拂过景笙的发,清寒。
她转过头看君若亦,少年的面容像是一下子成熟了起来,不知是不是错觉,似乎那些原本圆润的线条都开始出现了刚硬的棱角,青涩的味道也一点点的褪去。
“君若亦……”
君若亦回过头看她:“什么事?”
“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
唇角微微的扬起,君若亦冷冽的面容缓和下来:“我知道。”
景笙想想,把手放在君若亦的手上,抚慰似的握住,君若亦的心动了动,没有松开。
然而,就连君若亦自己也没料到,晋王竟是真的病了。
看着靠在榻上一脸病容的晋王,君若亦始料未及,她的冷酷无情唯利是图都让君若亦寒透了心。
可是到头来……他看着自己的母亲,咬了咬唇。
“是若亦?”晋王硬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
君若亦点了点头,冷冷道:“姐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