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姐姐,你伤势还没好,先别下床啊!”即便自己此刻已身陷危境,即将性命不保,然而,那个少年听见身后的响动,仍是关切地回过头看向跟随上来的冷汐昀,焦急地劝道:“你快回去休息吧,我不会有事的!”
冷汐昀尚未及答话,一名士兵便在他腰上猛踢一脚,凶神恶煞地吼道:“小子还敢在这里废话!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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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一个侍卫一把将他重重按跪在地,禁凌雪只感到脖子上传来一阵冰凉,一把锋利的长刀已架了上来。
冷汐昀看着这一幕,双手在衣袖下无声地紧握成拳,心绪一时纷乱如麻:
救——还是不救?她醒来之时,装着武器弹药的腰包便已不在身边,以她现在的体力,就算尚能赤手空拳勉力打倒这几个士兵,又如何能够带着这个少年从千军万马的包围圈内逃脱?
还是……走吧?反正这个时代的人都与她全没有半点干系。她改变不了既定的历史,甚至改变不了自己诞生的那个时代的命运轨迹……
然而,便在少女心中百念翻腾之际,就听那个已将沦为祭献羔羊的世子此刻无力地垂首低喃道:“封大哥……楚叔叔……姐姐……父王……你们在哪里啊?”
低声自语之时,余光却忽地瞥见那一袭玄袍的衣角,禁凌雪蓦地抬起头,望着来人,喜道:“楚叔叔,您……是来救我的吗?”
白衣世子眼神一派清澈明净,然而,身为六军统帅的楚昔赋此刻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对他的问话听若罔闻——禁凌雪自然不知道,这位看着自己长大的将军,此际心中正生出丝丝震颤——这是生平头一次,他不敢正视欲杀之人的眼睛。
此刻,军中所有居于要职的人都来了——却唯独,不见封无痕。
少顷,只见军师谢子安下跪建言道:“北靖国叛我朝廷、忤逆天子,而致我军兵马血流成河,还请主帅即刻下令,杀北靖国世子示威,以其头颅、祭奠我军亡灵!”
随着他一语掷地,周围的士兵们也都跟着一齐跪下,叩首山呼道:“请主帅下令!”
冷汐昀此刻则静静站在一侧,漠然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只觉正午的阳光灼得她有轻微的晕眩。
良久后,楚昔赋终于轻叹一声,挥了挥手,示意部下可以开始。
冷汐昀心头咯噔一响,眸波颤了颤,却终究只是叹息一声,脸色苍白地闭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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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三世子(中)。。。
“住手!”
然而,便在万军屏息、看着这位异国世子阖目待死之际,突听远处猝然响起一声清亮的厉叱。
众人循着声音来处望去,就见那位白衣少将正手执长剑、神色凛然地看向军师谢子安,冷冷质问道:“禁凌世子离开北靖国已有十年,如今北靖国的局势怎样,他分毫都不知情——请问,他何错之有?”
“无痕,请把你的剑放下说话。”说话者是楚昔赋,声量虽不大,然而威严的气势已笔直地压迫而来。
封无痕却并不理会他的命令,继续寒声问道:“主帅,倘使我现下便出剑——敢问,这里有几人可以阻拦?”
“包括我在内,这个军营内无人能敌。”楚昔赋叹息着回答,脸上神色却陡然冷了下来,熠熠目光厉盯封无痕,“但是,任你剑法再高,又怎可能敌得了我们一整个军队?——无痕,别忘了,在出战之前,你曾答应过你父亲什么。”
听他提及父亲,封无痕握剑的手不由微微一颤,蓦地回想起——当初,在师父将这柄祭雩剑交给他的时候,曾万般嘱咐过:天剑一门旨在清静无为,如非万不得已,绝不可卷入朝堂或江湖纷争中。此次因父命难违、带兵上阵,本便非他所愿,但是作为朝臣之子,帝都遇难之际,他又岂能袖手!
便听楚昔赋又再度叹息道:“无痕,孰轻孰重,你自当拿捏妥当。”
孰轻孰重?这又怎是他能够决定的?!半月前、跟随大军出征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出了选择:在帝都安危和个人情感之前,他已毅然选择了前者。然而,阿雪与自己之间七年的友情,他又怎可亲眼见他惨死在自己面前、而无动于衷!
更何况,他是“她”最疼爱的亲弟弟啊。此趟行军之前、送别之际,她曾万般嘱托、求他为她照顾好弟弟……一念及那个人,他心中又是一阵微微的刺痛。
那短短的顷刻间,他眸中神色几度变幻,似乎已在心底默默权衡了许久。
他双唇翕动,仿佛待要开口之际,却听一个清冽的女音蓦地透空而下:“是否,只要结束了这场战争,你们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