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小说

第四十五章49（第3页）

话音刚落，八戒瞬间换上铁皮战甲，小美只见一道残影冲着自己就来了，速度较之刚才简直提升了好几个档次，背后的斗篷都甩飞起来了。小美急忙架起双剑迎战，却见八戒左一耙右一耙，一会儿老树盘根，一会儿老牛犁地。古往今来，古今中外，用钉耙做武器的神仙妖怪实属难见，美杜莎更是闻所未闻，此刻八戒认真耍起来她应对的颇为吃力。小白龙在天上看见，赞到：“二师兄一旦吃饱了果然厉害。”

这钉耙乃是上古宝器，学名上宝沁金耙，是太上老君亲手打造，玉皇大帝钦赐天蓬元帅的宝物，论出身是远胜孙悟空的如意金箍棒。但话说究竟为什么一把钉耙会有如此地位，而且天蓬元帅犯了天条被打入凡间，连自己的人形都没保住，怎会连钉耙一并带下凡呢？

其实，自古以来那些上古神器皆有来由，谁都不是为了打架来的，都是创世的宝器，建设一个新世界的难度要远大于毁灭一个旧世界的难度，如意金箍棒本是大禹治水的定海神针，老君的葫芦是万世能量的始祖，这上宝沁金耙其实是开疆拓土的大功臣。想当初盘古一把大斧开天辟地，这天地分出来以后，还得有山河湖海，峻岭平原，这些都是这把钉耙一耙一耙刨出来的，所以论出身论功劳，这钉耙远高于猴子的那根棒子，没有这钉耙就没有那棒子。这些神兵宝器，战时为兵，闲时为民，想当初玉帝赐天蓬这把钉耙，也是让他在管理天河的时候多修水利，顺便搞搞天河两岸的天田开发。后来把他打入凡间，没有没收，也是想让他带到凡间继续搞好生产战斗两不误，两手抓两手都要硬，至于从人身变为猪身，也是为了这个目的，方便开荒，猪拱嘴拱地的威力举世无双，比牛还好使，牛还得有犁才行，猪拱地那什么都不用。否则，以天庭神兵的办事质量和效率，还能发生这么大的失误？那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不过后来这头猪没有监督，沉迷美色，没有完成建设任务，所以就回不去了，被观音菩萨借调了。想想也是，当初在领导眼皮子底下都忍不住犯错误，你把他放到外地，天高皇帝远，没有了约束可不是自成一方诸侯，谁还能管的住，指望他自己管自己？但是由于是借调，终究不是正式编制，所以八戒也是出工不出力，一身本领从来不施展。

说来也怨不得八戒，你说这个项目组里领导是唐僧，骨干是悟空，干好了功劳都是他俩的，干差了罪过肯定是自己的，换你你也得摸鱼。再说了，本来说好的待遇福利都没兑现。进项目组前，观音菩萨允诺每顿四菜一汤，夜夜都有驿站标间，虽说不能保证三星级以上，也说了最差也不低于青年旅舍，悟空牵头总负责全程的后勤保障，各地的土地山神负责配合保证供给，沿途还有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值功曹、护驾伽蓝保护团队安全，至于路上的小妖小怪，那都是为了提升项目档次设计的，难度不大。八戒一听，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吗，反正现在也是个虚职闲职，跟着走一趟免费旅游，完事儿就能升职加薪，多好啊。于是屁颠屁颠就去了。

结果呢，悟空负责后勤，每次都只管他自己的口味，多半采购的是水果，算是顾忌到唐僧的领导地位，时不时弄点面食。沿途的土地山神贫富不均，赶上富裕地界的还好，能一气儿吃个饱，赶上什么沙漠啊荒原啊，一个个自己地界上公务员的工资都紧巴巴的，哪儿能给他们这些人吃多少，遇上一些势利眼的，以为他们是犯了错被贬下来的更没啥好脸了。也怨不得别人，这团队里除了唐僧，其他都是戴罪立功，就跟美国电影里从罪犯里捣鼓一只小分队去干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儿似的。刚进队伍的时候，给安排了个首席牵马官，原以为大小是个领导，后来才看清楚就是个顶雷的，明面上是负责领导出行的，实际上那个司机是个官二代，走后门进来的，而且都是直接向唐僧汇报，他这个首席牵马官就是个欠骂官，根本指挥不动，有时忍无可忍向唐僧告状，唐僧总是说这些马啊驴啊脾气就是倔，一来二去他也不告状了，告了也没用。其实那白龙马老家就是西海的地方官，论起来那西海都不如东边的一个湖大，最多也就是处级干部，还总以为自己背景多牛，看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不过八戒弄明白自己什么角色后摆正了位置，两人倒么没那么多冲突了。最让八戒受不了的就是唐僧，自己一天到晚念经，还不让底下人休息，全年无休，五加二，白加黑，整天996福报挂在嘴边，稍有一句经文没跟上节奏就念叨，说什么要知足要感恩，要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要问自己有没有努力有没有全力以赴，唐王让咱们来取经不是干五天休两天的，我们是没有周末的，要断了这个念想。张嘴闭嘴让加班，加班费是从来不提。

沿途那些安排好的妖怪和保安，说起来更是气人。原本说好就是演习，结果这些蓝军一个个都想借机出点风头，显摆显摆自己很牛逼，都是拼了命往死了整，还美其名曰要强化实战性，我呸，不就是想捞点功劳嘛。那些保安，号称是相关部门全力配合，列了一大堆，结果就是九龙治水，谁也不管，还都想捡便宜。遇到险情报了警，要不就是推诿，先问地界，不在辖区内的哪怕隔着一条马路都不管，要不就是磨蹭，驾云2分钟的路程，非得走路，非得等你跟妖怪打完了才过来，然后还让你给他送锦旗。最可气的是那些打都打不通的电话，有一次遇到个小妖怪，照例先报警，免得误伤了友军，结果语音提示转了二十多个，等这边大师兄把妖怪都打死了，八戒那边愣是没有转到人工。更可气的是事后还要追究责任，说这属于互殴，悟空防卫过当，而且那只龙猫还没有成年，造成了巨大的社会舆论。明明是一只老鼠，怎么成猫了，猫鼠什么时候是一家了？只能老鼠咬人，人还不能打老鼠了，人要是还击了就成了互殴了？你说，这老鼠都是贼眉鼠眼、鼠目寸光的，鼠无大小皆称老，再小的老鼠它也是四害啊，你不趁它小收拾它，等它大了制造更大的祸害啊？

凡此种种，严重挫伤了八戒的主人翁精神，八戒是无心出力了，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混一天是一天吧，最好是早点完蛋早点散伙。可惜啊，甭管这个项目多操蛋，领导亲自拍板的，最终还是完成了。不过八戒这个借调的终究还是个外人，其他人都混到佛级称号，只给八戒一个使者的虚职，而且连间办公室都不给，让他到处瞎混，美其名曰巡视。就连小白龙这个司机都给分配了柱子，虽说面积小点，那也是政务核心区啊，升值空间巨大。八戒只好打着如来使者的幌子各地骗吃骗喝，好在地方够多，一圈够吃挺长时间，各地招待所吃的住的条件都还不错，就连之前取经路过的那些供不饱饭的穷乡僻壤的招待所也是顿顿都有茅台。八戒还纳闷，之前取经的时候连四菜一汤都凑不齐，现在怎么接待使者就能供得起茅台呢，后来想明白了，这不是身份不同了吗，有什么好奇怪的。再苦不能苦领导啊。

这些都是后话，此刻这个八戒，本来只想应付应付了事儿，却不曾想被面前这个小美激起了斗志，说是被小美的美色吸引也好，是过了几招棋逢对手惺惺相惜也罢，有心想要亮亮自己的本领，一柄钉耙施展开来，打的小美节节后退，小美直后悔不该让八戒吃馒头的。

这边八戒瞅准了一个破绽，一耙下去，就等着小美招架不住跪地求饶，没想到小美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抬起头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就这一眼，八戒这一耙高高举起，却又轻轻落下。八戒只觉得手中钉耙像一片落叶似的飘了下来，周边天地一晃，大白天的变成了大晚上，原本在地上变成了站在一片水面上，周围一片虚无，水面还倒映着一轮圆月，钉耙落在水面上，荡起一层层涟漪，水中的月亮像水蛇一样扭动起来。

八戒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小美，想挥动钉耙，钉耙在手中化为飞烟，想迈步向前，两腿却陷入水里，浑身也动弹不得。一眨眼，小美从远处啾的一声，跟他来了个脸贴脸，他吓一跳，下意识想往后一仰身，却扑通一声整个人躺进了水里，还没呛口水，发现自己又站在水面上了，原来掉进来的地方变成了水下，身体还是动不了，小美的脸还贴在脸上。

小美开口了，面对面看着她的嘴在动，声音却从远处飘来：“你很厉害，比那些人类要厉害很多，但是，这是我的世界，你来了，就只能听我的摆布。”

八戒问到：“你的世界？我是中了你的法术？江山社稷图？”问完才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但也只能说话而已，手脚仍是动不了。

小美说到：“你可以这么理解，但我用的是幻术。你虽然破了我的石化大法，但我仍可以施展幻术，中了我的幻术也是一样的，甚至生不如死。”

八戒问到：“你是什么时候施的法术？”

小美说到：“最早的时候，你被我石化两次，虽然复活了，但石化时已经被我的电流打下了烙印，后来我的发蛇对你攻击，蛇被你炼化了，但化成的灰有一些进了你的脑子里。我花费了很长时间才等到这个时候，一眼望穿你心，要不是你的天眼，我用不了这么长时间。简单说，我们机器人的脑子是用电流驱动的，你们人的脑子也是用电流驱动的，虽然你比一般的人强很多，但基本的构造还是人的构造。外界的事物通过各种器官产生不同的电流对大脑产生刺激，进而产生各种体验。就如同缸中大脑，孤零零一个脑子被连接到计算机上，计算机按照程序向这个大脑传送不同的信息，让这个大脑保持一切正常的幻觉，这个大脑不会发现它只是一个大脑，它会觉得它就是一个完整的人，它能感受到一个正常人能感受到的一切。所以，当这个大脑的输入被我控制的时候，我就是这个大脑的绝对主宰。你，就是这个大脑。”

八戒猛然间发现自己被压在一座大山下面，只有一只胳膊和头颈能动，脑袋顶上都长了一颗小树，却看到花果山上猴子猴孙血流成河；突然又身处流沙河底，每日有飞剑过来穿心；画面一转，自己身穿新郎礼服，新婚之夜却目睹新娘与人幽会，怒火中烧却技不如人被人打倒在地眼睁睁看人扬长而去；然后自己现在是个小婴儿，躺在一个小木盆里随波逐流。一时间，八戒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不管是谁，能想起来的都是痛苦的回忆。

“我也可以给这个大脑装载任何一段记忆，记忆里的人是谁你就是谁。所以，你就是一个大脑，你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你现在就躺在这个缸里，靠着缸里的营养液活着，我把你从缸里捞出来你就死了。”小美的声音解释到。

八戒看到自己真的变成一个巨大的脑子，浸泡在水里，脑子里闪着白色的红色的紫色的电流。忽然间一只看不见的手把这个脑子抄了起来，四周嘀嗒着水。

这个脑子喃喃自语道：“我是个脑子？我要死了？”

小美接道：“对，你就是个脑子。”

那个脑子接着说：“我是个脑子？还是你才是那个脑子？”

话音刚落，小美只觉得镜像翻转，天翻地覆之间，她看到八戒又是那身银盔银甲，一身披风猎猎作响，就连野猪脸都变成了刘德华那样帅气的脸，剑眉星目，而自己仰面躺在一大片水面之上，动弹不得。

小美看着天空，天上像一面镜子倒映着八戒的影子。八戒的声音从小美心里冒出来：“我知道你善于用眼，我也知道脑子里的想法都是电驱动的，不过你应该知道我的天眼要远胜于你的机械眼，而说到电，我的雷法更是你不可比肩的，我只不过没有用而已。我既可以用天眼破你的石化大法，就可以再破你的幻术。我有三十六般变化，除非你能同时杀我36次，否则我就是不死之身，你奈我何。你以为我中了你的幻术，其实我只不过将计就计，以你的术来破你的局。你既已至此，还有什么招吗？我不想杀你，咱俩商量商量，你还是投降了吧。”

小美问到：“我为什么要投降？”

八戒说：“你现在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人最大的快乐来自于事物的发展符合自己的预期。所谓习惯，就是按照自己的预期去做事情。所谓满意的收获，就是付出的回报符合自己的预期所得。你考试不及格，原本以为要挨爸妈两顿揍，结果只是被老爸揍了一顿，虽然挨揍了很疼，但是超出了你的预期，你不会觉得太难过。你算了命说买彩票能中500万大奖，结果只中了100万，虽然是不劳而获，但是低于你的预期，你不会特别高兴甚至会更加生气。听到好听的歌曲心情会愉悦，那是因为歌曲中音符的组合排列符合了大脑对好听的预期，这一段旋律后面接这几个音符是好听的，虽然可能这个大脑并不懂的乐理，但是它有辨别和欣赏的能力，不期而遇的符合往往比有准备的相遇更让人兴奋。而噪音正好相反，一个音符后面接着一个让人特别不想出现的音符，连起来就会让人厌恶。声音没有好坏，好听还是不好听，要看它出现在哪儿。交响乐的演出中突然出现一句粗鄙的叫骂，这很不好听，因为交响乐里不会有这样的预期；如果这声叫骂出现在菜市场或者战场，人们可能觉得就很正常，没什么不好的，因为存在这样的预期。所以，如果我一开始就让你投降，你肯定不会同意，这不符合你的预期，现在，这个选项应该符合你的预期了。”

小美又问：“如果我不投降呢？”

八戒说：“不投降的结果不会符合你的预期。”

小美紧跟一句：“是什么？”

八戒说：“出家人不杀生，不过出家人也不打诳语，我只能让你变成一个好看的大脑了，这是你教我的。”

小美笑了：“你这不是还是要杀了我吗？不过，这真的是你的预期吗？还是说，是你对她的预期。”

八戒眼中的美杜莎突然变了模样，一会儿是卵二姐，一会儿是高翠兰，变来变去，终究变成了他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月宫仙子——嫦娥。

八戒心中顿时如同大锤重击一般，一口气憋在心口，差点没倒过来。这一下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没想到这个以前完全没有交集的对手居然能把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给挖出来，而且还是一个一点感情都没有的机器人，她怎么能抓住感情这个软肋呢。双方这一轮的较量主要是心境的比试，虽不动刀枪却比刀枪更加凶险，稍有不慎就会被对手趁虚而入。八戒此前中了小美的幻术，虽说有将计就计的成分，但也是趁势而为，而且他几次动用天眼，终究是极其消耗法力的。这天眼，如只用它当个眼睛使用自然不会多费力，但如若当成武器那就完全不同了。从来军民两用的物品都是这样的，同一类型的物件，民用品讲究的就是一个节能低耗，讲究性价比，用在军品上，能耗啥的都得往后排排，杀伤力那是第一位的。

所以比试到后来，双方的能量都消耗的不少，话说的一个比一个狠，其实都没有了一击必杀之力了，否则直接用幻术把对方干掉就好了。

不过八戒终究是神仙，法力的消耗并不是最主要的问题，最主要的，是他对感情的亏欠。卵二姐是他下凡的第一任，时间最短，也是感情最浅的一个，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对卵二姐就无所谓，相反他对卵二姐还是有亏欠之情的。翠兰是他在凡间的正妻，虽说八戒和她娘家有些经济纠纷，但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俩还是有真感情的，否则八戒也不至于取经路上有点啥事儿就要回去高老庄找翠兰去。但这两人只是这一世的情缘，真正让其魂牵梦绕几世难忘的，只有嫦娥仙子一人。当初在天庭的时候，两人就是亲密无间，八戒常到广寒宫去看望嫦娥，而冷若冰霜拒人千里的嫦娥对八戒也是与其他人不同，虽然言语不多，却每次都亲手为他冲泡桂花茶，坐在那里听他碎碎念，两人虽未结为道侣，却彼此早已道心相许。八戒触犯天条被打下凡间，他知道并不是嫦娥的背叛，其中缘由他自然知道，只是无力或者说不愿抗争。以骚扰嫦娥当理由，可见实在是抓不住他什么把柄了，神仙纠察队冲进广寒宫的时候，他刚刚到，正坐在庭前一边看着嫦娥泡茶一边说着家长里短，根本没有什么不正当行为，但是上面要定你的罪，那你就一定有罪。与八戒安然认罪相反，与其交好的朋友反倒纷纷为其鸣不平。定罪后他坦然接受，自此甘愿主动退出天庭公务员序列，宁愿帮着翠兰打理田地庄园。只是每到月圆的时候，他总会一个人跑到没人的山顶，带一壶桂花酒，边饮酒边赏月，边想着广寒宫里的那个人。

“今天，又是一个中秋。”八戒的双眼有些朦胧，朦胧中的嫦娥更加凄美。

他知道这是美杜莎变的，他不知道的是为什么在他的世界中美杜莎还能有这样的变幻之力，而且攻击点还这么准。其实这是在他一口一个旋着馒头的时候，离梦派人给小美做保养时传递的信息。离梦毕竟是整个地球的最强大脑，虽然八戒出场时间不长，但也被她找到了相关情报，正好冒出个中场休息，离梦也不用费劲巴拉搞远程传输了，直接就把信息给了小美。而且根据八戒打不死的特点，制定了相应的对策。

八戒想把小美的变化消除掉，试了试却没有效果，不知道是真的法力无用，还是心底深处不愿意。平时取经途中，偷懒耍赖也好，插科打诨也罢，对嫦娥这份心思总是埋在最深处，所谓压抑越深反弹越猛，此刻这份情绪释放出来就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亦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八戒心境一变，整个世界也随之一变，变成了身处广寒宫中，那棵巨大无比的桂花树上，满是金黄如米粒的桂花，小美走上前，对天蓬说：“累了吧，躺下歇歇吧。”虽然离了数米远，天蓬只觉她吐气如兰，清新淡雅，比四处飘溢的桂花更要好闻上百倍，而那句歇歇吧，让他这么多年的委屈、这么多年的思念一下子涌上心头，他想起以前和嫦娥在桂树下的时刻，便头枕着双手仰面躺下了，看着桂树绿油油的枝叶里星星点点的桂花，就像躺在天河的小船上看着夜幕上的闪闪星光。醉里不知身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此刻醉人的不是桂花酒，也不是站在身边不远处那个冒牌的嫦娥，而是天蓬心底对原装嫦娥的那份思念。

团圆中秋夜，月圆人亦圆。人有难圆日，邀月寄相思。中秋这一夜，嫦娥总会让月兔请他过来饮桂花酒，还会让月兔做些精致的月饼，然后请园丁吴刚过来一起享用，他也会敬一杯酒给吴刚，感谢吴刚帮忙照顾那两株移植过来的茶树。他曾对嫦娥打趣道：“人间每到中秋都会举头赏月，那都是在看你，你在这晚召集大家相聚却是赏什么呢？”嫦娥很认真地回答说：“世间的人所知月有阴晴圆缺，月圆之夜皆来看我不过是借我思乡。虽然我不曾有圆缺之变，但既然人们对我有此寄托，我自然要尽心尽力。但凡今夜有相互思念的人都在看我，我就会牵动这些相互挂念的人的眼波，传递他们之间的思念之情。此事平日虽也常有，但每年今夜总会格外多。小仙请诸位前来，一来感谢各位平日关照，二来有各位在此，小仙心中要踏实不少。”她虽然说的是各位，天蓬知道说的就是自己，其他人都是广寒宫里常驻的。

八戒此时全然不去想刚刚还在和小美打的昏天黑地，在这宁静的夜里，沉浸在自己宁静的思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