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逐寒。
确切地说,是鹜颜。
穿着一身墨色衣袍,一动不动,斜倚在软椅上,轻轻阖着眸子,不知是醒着,还是睡了过去。
床榻上的男人依旧在昏迷。
两日两夜过去,男人没有醒,鹜颜就一直陪在边上,除了上朝。
弄儿心中一痛,取了衣挂上的一件披风,走过去,轻轻盖在鹜颜的身上,鹜颜缓缓睁开眼,看着她,弄儿一怔,正欲解释,鹜颜已坐直身子,问:“现在什么时辰?”
“辰时。”
“二爷的药煎好了吗?”
“好了。”
“去端过来!”
要不是床头的灯盏也被掌亮,要不是鹜颜坐到床榻边,准备喂药,她都没发现男人已经醒了。
几时醒的,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看过去的时候,他就已经睁着眼睛。
鹜颜心中一喜,可见其只是睁着眸子一动不动,定定望着上方的帐顶,她又怔了怔,循着他的视线望上去,除了白白的帐顶,什么都没有。
鹜颜蹙眉:“你醒了?”
男人终于有了一丝反应,长长的眼睫微微一颤,缓缓转眸,朝她看过来。
鹜颜被他眼中蜘蛛网一般密布的血丝吓了一跳。
眸色一痛,鹜颜垂目,手捻瓷勺搅了搅碗中黑褐色的药汁,“先喝药吧。”
当她舀起一勺递过去的时候,男人早已转回头去,只凝视着帐顶上面。
她拿瓷勺碰了碰男人干涸起皮,毫无一丝血色的唇,示意男人张嘴,男人没有动。
她顿了顿,眉头一皱,直接对着他的唇倒了进去。
因为男人没有承接,黑浓的汤汁顺着男人的唇角溢出来,晕染在男人白色衣袍的领子上,一大片暗污。
男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浑然不觉一般。
鹜颜也不管不顾,继续舀起第二勺喂了过去。
没所谓,这两日两夜,她都是这样喂的。
他一直昏迷不醒,一直没有知觉,喂进去的药汁一大半都流了出来。
她也这样喂过来了。
既然,他麻木不仁,她就当他还未醒。
加大剂量,总有喂进去的。
一勺接一勺,一勺接一勺。
唇角流下的药汁将领子濡湿了一大片。
男人始终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