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羽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几个念头。
以他们四人的能力,对付这些被煽动的普通村民并非难事,黑狐的匕首和阳玛的符箓足以在短时间内打开缺口。
但那样做意味着彻底暴露身份和能力,打草惊蛇,那个藏身暗处的“神龙尊者”必定会闻风而遁,或做出更极端的应对。
他们此行的目的将彻底落空,这口井和整个村子的谜团或许将永沉水底。
眼下被村民抓获,看似陷入了被动和险境,但何尝不是一个深入虎穴、直接接近核心秘密的绝佳机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微微侧头,用极低的声音,几乎只是唇语,对身后的阳玛和侧翼的黑狐道:“别反抗,示弱,见机行事。”
阳玛眉头微蹙,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担忧,但长期的默契让他选择了信任。
他指尖微动,悄然撤去了大部分维持封印的法力,只留下最基础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能量隐匿,让井口的异状看起来像是被他们“勉强”压制后暂时平息,但仍有余波未平。
黑狐狭长的眼中戾气一闪而逝,她本能地厌恶这种束手就擒的感觉,但大局为重。
于是她冷哼一声,极其不情愿地松开了紧握匕首的手指,将双手微微抬起,摆出一副无奈又带着几分轻蔑的束手就擒姿态。
叶彤更是直接,她本就因精神对抗而消耗巨大,脸色不佳,此刻顺势而为,配合着微微喘息,身体晃了晃,显得更加虚弱无力,仿佛刚才与井中异力的“挣扎”已经耗尽了她最后的力气,连站直都勉强。
村民们见这四个“外人”似乎被他们的声势吓住,放弃了抵抗,情绪更加激动亢奋,仿佛打赢了一场伟大的保卫战。
他们一拥而上,不由分说,用早就准备好的、冰冷沉重的粗铁链将四人的手脚牢牢捆住。
这铁链非同一般,触手冰凉刺骨,仿佛能吸收热量,链环上刻满了粗糙而扭曲的符文,隐隐透出一股邪异的禁锢感,上面还沾染着早已干涸发黑的、散发着淡淡腥气的痕迹——显然是浸过黑狗血之类被认为能破法驱邪的秽物。
铁链锁死的瞬间,钟羽感到手腕上的多功能能量探测仪发出一阵急促而混乱的蜂鸣,随即屏幕闪烁了几下,彻底黯淡下去。
“干扰很强,这链子和符文有古怪,大家小心,尽量不要动用能力。”钟羽再次低声提醒。
“带走,押去祠堂……不,直接带去见神龙尊者,请尊者定夺!”干瘦老者——似乎是村里的主事人之一——见锁链扣牢,这才松了口气,随即脸上浮现出一种混合着献祭般的虔诚与深入骨髓的恐惧的神情,用力一挥手。
四人被村民们粗暴地推搡着,离开了村中心那片弥漫着不祥气息的小广场,朝着与来时知青院相反的方向,也就是村子更深处、背靠莽莽青山的方向走去。
手电筒的光柱在浓稠的黑暗中胡乱晃动,映照出村民们一张张紧张、麻木又带着几分扭曲亢奋的脸。
道路两旁一栋栋门窗紧闭、死寂无声的屋舍。
一路上叶彤强忍着大脑深处因龙怨低语减弱而产生的空洞感和铁链带来的不适,默默观察着沿途的一切。
她发现越往村子深处走,那股源于井底的、污浊黏腻的龙怨之气似乎就被某种力量排斥或净化,变得越来越淡薄。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仿佛陈年檀香又混合着某种水生生物特有的腥气的味道,初闻尚可,细嗅之下却让人觉得胸口发闷。
道路两旁斑驳的土墙或裸露的石块上,偶尔能看到一些用朱砂混合着某种暗红色颜料画下的奇怪标记,图案歪歪扭扭,似字非字,似图非图,透着一股蛮荒而邪异的气息,显然并非随意涂鸦。
“看来这个‘神龙尊者’在村里的控制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黑狐利用一次被推搡靠近的机会,用极其细微、几乎只是气流摩擦的声音说道,“这些村民,眼神不对劲。不像是单纯被愚弄或欺骗,更像是……被长期的精神暗示或者某种药物影响了心智,或者,是长期处于极度恐惧下的彻底屈服,已经失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
钟羽微微颔首,目光锐利地扫过两旁沉默的房屋和那些诡异的标记:“嗯,精神控制和恐惧统治双管齐下。
小心点,这个尊者绝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