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国朝廷的意思也很明显,他是愿意向大明称臣的,但是倭国也是有条件的,倭国希望在对大明的外交辞令中自去僭号,改用倭国历史上伪天皇的其他名称,以此向大明表达恭顺,但是在国内,仍旧可以保持对国内的天皇称号,同时倭国朝廷还认为,倭国的伪天皇要用一个不一样的称呼,也就是倭国伪天皇之前所用的治天下大王这个称号。
此举直接遭到大明使臣的断然拒绝,首先大明使臣认为,既然是自去僭号,就没有什么国内国外之分,要是倭国仅仅是对大明奉表称臣,自去僭号,在国内仍旧称天皇的话,那和没有去掉僭号有什么区别?至于倭国国王的称号问题,大明自有法度,哪里轮得到你挑三拣四的,大明封你什么就是什么。
至于什么治天下大王,这也是断然不行的,天下一词,不是你倭国能用的,你治天下,那大明皇帝治什么?这个称号是绝对不可能给你倭国人用的,大明使臣的要求很简单,倭国国王必须奉表称臣,自去僭号,不管是在对大明还是在对内,都不能用任何僭越称呼。
这是大明的底线,如果不能答应大明的条件,后果是可想而知的,在这种情况之下,大明和倭国朝廷的谈判自然是很不顺利的,倭国朝廷一方面百般狡辩,想要保留天皇的称号,但是对于大明来说,这些僭越是大明朝廷绝对不可能容忍的,但是倭人在这方面又很在乎。
因为倭国从始至终是游离于大明的宗藩体系的,很多时候倭国虽然和大明通贡贸易,他们打心眼里并不认为自己是大明的藩属,他们甚至有彼可取而代之的想法,而朱载坖这次要做的,就是给倭国立规矩。
朱载坖是准备从两个方面重塑大明和倭国的关系,就大明和倭国两个国家来说,大明是宗主,倭国是藩属,就大明皇帝和倭国国王而言,大明皇帝是君,而倭国国王是臣,这个关系要搞清楚,弄清楚上下尊卑,才是朱载坖现在要做的事情。
倭国朝廷当然也在想办法,除了直接和大明使臣谈判之外,还通过倭国的大名和武田胜赖、上杉景虎取得联系,希望通过他们影响到大明的安东都护徐渭,从而影响到大明的决策,这些倭国大名们不惜向徐渭馈赠金银甚至是女人,只不过徐渭对于这些所谓的倭国贵女实在是没什么兴趣,主要是有些倒胃口。
而在京师,朱载坖则是在和太子朱翊釴交谈,这次对于倭国的外交、军事行动的决策过程,太子都是全程参与的,朱载坖正是要借此机会锻炼太子在这方面的能力,现在朱翊釴处理日常政务的能力还是不错的,毕竟从小就有名师教导,这次通过与申时行等人办理北直隶的水利兴修,对于大明的地方情况也基本有了一个了解,但是过于军国大事,尤其是涉及到和战的决策,朱翊釴相对还是缺乏经验。
朱载坖问道:“太子怎么看倭国的事情啊?”
最近大明朝廷的重要事情就是有关和倭国的和战问题,对此事官员们是议论纷纷,对于倭国的种种不恭顺的行为,大明官员们是极为愤怒的,不少人上疏朱载坖,要求出兵征讨倭国,严惩倭国这帮不忠不义的乱臣贼子,当然也有一些官员们认为倭国远在海外,大明官军征讨不易,还是要以外交手段为主,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对于这些官员们的看法,朱载坖一直都没有决定,现在用此事来问朱翊釴,确实是有些考校的意思在其中,面对朱载坖的询问,朱翊釴思索斟酌了之后说道:“父皇,儿臣以为,对倭国征讨,确实是需要慎重。”
朱载坖并没有什么表情,直接说道:“太子说说你怎么想的。”
朱翊釴的看法是,倭国的无礼僭越,确实是要予以严惩的,但是大动干戈,是否合适?是一件值得商榷的事情,倭国现在处于战乱之中,其所谓的朝廷,也不过是名存实亡罢了,各地都是藩镇割据的状态,在这个时候,大明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些大名之间的矛盾,逐步控制倭国,同时以倭国的僭越为由,为大明争取足够的利益就行了,要是真的动用大军征讨,朱翊釴认为还是有些得不偿失。
朱翊釴和李春芳等人的看法是相同的,大明现在的主要对手还是北方的俺答,这些蒙古人对大明的边防构成了严峻的威胁,在北方的威胁没有得到根本性的缓解之前,很多大明的臣子们都认为不应当动用大军征讨倭国。
这点朱载坖是同意的,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大规模征讨倭国,俺答现在气息奄奄,随时可能归天,大明必须将注意力放在土默特身上,但是对于倭国,朱载坖认为,不能够毫无动作,对于倭国要展示大明的力量,凌之以威,但是又不能真的给倭国太大的压力,使得倭国内部团结起来,所以朱载坖认为,使用水师是一个比较合理的办法。
朱翊釴对于水师并不重视,这也是现在很多大明官员的通病,他们都认为水师不过是为陆军打下手的,但是作为一个重要的军种,朱载坖决定这次动用水师展示大明的力量,同时给倭国施加压力,逼迫其屈服。
朱载坖首先召见了总理海军衙门大臣顺宁侯俞大猷,要求调集官军的大型战舰,以北洋水师为主力,前往倭国,对倭国进行威慑,从北洋、东海两水师中抽调两千料以上战舰六艘,再调配一些辅助战舰,前往倭国,直接对于倭国的京都、大阪等重要的城市进行威慑,让倭国人明白,要是不顺从于大明,将会承担什么后果。
朱载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在扩大事态的前提下,尽可能的给倭国施加压力,迫使倭国接受大明的条件,实现大明利益的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