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恩再次开枪。硝烟散去,纸牌中央的黑桃A整个被轰掉了。他的第三击正中目标。
围观者为之疯狂,连南方人都暂时忘了敌意,庆幸男性优势的定律再度被守护住了。他们围绕着肯恩,纷纷恭贺着他。
「射击得太好了,白先生。」
「看着你射击真是种殊荣。」
「当然,你的对手只是个女人。」
他们的恭维听在肯恩耳里格外刺耳。他们拍打着他的背,他则望向凯琳。她独自一个人站着,手枪隐在宽大的裙襬里。
一名南方男士将雪茄塞给他。「你的女人还真不赖,但总地来说,我认为射击还是男人的玩意儿。」
「你说得对,」另一名男士出声附和。「男人击败女人是天经地义的。」
对他们如此轻易抹煞凯琳的枪法,肯恩的心里只有轻蔑。他将雪茄塞了回去,瞪视着他们。
「你们这些傻瓜。如果她不是喝多了香槟,我绝没有机会胜过她,你们则是半点机会都没有!」
他转过身,大步离开花园。众多男士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的背影。
凯琳震惊极了他竟然为她辩护。她将手枪交给薇丽,撩起裙襬追了上去。
她一直追到他们的卧室里,瞧见他正在将衣物塞到敞开的行李箱里。稍早的欣喜顿时逝去。
「你在做什么?」她屏息地问。
他甚至没有抬起头。「我要回『日升之光』。」
「为什么?」
「明天早上我会派马车来接妳,」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届时我已经离开了。」
「那是什么意思?你要去哪里?」
他没有看她,继续收拾行李。他缓缓地道:「我要离开妳。」
她发出声类似抗议的闷哼。
「我必须在还能够直视着自己的眼睛时离开,凯琳。不用担心,我会派律师过来,确定妳的名字在『日升之光』的地契上。妳不必担心妳宝贝的农场会从妳的手上被夺走。」
凯琳的心怦怦狂跳。「我不相信。你不可能就这样离开,纺棉厂怎么办?」
「齐吉姆可以管理它。也或许我会卖掉它,已经有人向我开价了,」他将梳子、刮胡刀等一股脑塞到行李箱里。「我已经受够和妳的战争了,凯琳。我撤退了。」
「但我不想要你离开!」她直觉地喊道,而且那是事实,她无意收回。
他终于抬头望向她,唇角熟悉地抿起。「那倒是令我惊讶。自从满十八岁起,妳一直在设法摆脱我。」
「这不同,『日升之光』──」
他合上行李箱盖,用力得床都为之震动。「我不想再听到『日升之光』!我不想再听到那个名字。该死,凯琳,那只是一座棉花农场,不是神龛!」
「你不了解。你从来就不了解,『日升之光』是我仅有的一切。」
「妳告诉过我了,」他平静地道。「或许妳该试着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什么意思?」她抓着床柱,支撑着自己。
「我的意思是,妳从不付出自己。妳就像我的母亲,不断自男人那儿夺取,直到妳榨干了他,而我该死地绝不会落得和我父亲一样的下场,因此我必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