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所以,我已经不恨他了。事情过去那么多年,我早就放下了,他只是我人生中的一个劫,还让我得到了你,我们已经两不相欠了。以前是我大意,没有发现你也在替我受难,其实我们之间的事情,不应该波及到你,我不该把那些情绪传递给你。”
我摇摇头,“我是你女儿,我不替你分担些难过,你要怎么办呢?明明已经那样难过了,还要自己一个人扛着,我也会心疼的。”
“但是小茴,上一辈的过错不应该让下一辈来承担,是妈妈错了,你不要继续犯错好不好。我知道你还是在讨厌他,甚至恨他,但是那个小孩,是无辜的,他没有做错什么。平心而论,我也无法喜欢那个小孩,可那也是一条人命。你讨厌你父亲,想要惩罚他,现在他来求你,你憋着一口气拒绝他,看着他走投无路你开心吗?但是想到那个孩子时,你会不会心存不忍,但就因为要赌一口气,就让他人来承担你父亲的错误。小茴,我不是那样教你的。”妈妈的话句句在理,但胸中陡然升起的委屈做不得假。
“妈妈……”我嗫嚅着,千转百回又遇到了我一直避而不谈的那个孩子,我一直不去想他到底怎么样了,他为什么会这样,好像这样就可以无视心里的愧疚和挣扎,硬气地继续拒绝我的父亲,把错都归咎到他头上,都是你的错。但我知道不是的,更因为我知道,心中才越发不愿,父亲的事折磨了母亲前半辈子,我就要被他的儿子折磨吗?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叶家的男人生来就是为了让我们明白人生多难?
妈妈摸了摸我的头,“妈妈知道你委屈,你不甘,但记得吗,要做个善良的人啊,你答应过我的,叶正纲和他儿子怎么样其实我不在乎,重要的是你。妈妈不希望你因为我的影响,做你不想做的事,其实你是想救他的不是吗?”母上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看透了我所有小心思。
“罗女士你真是越来越讨厌了……“我搂着妈妈的腰把头埋在她腰间,心里蹿起的小火苗已经被妈妈的开解浇得一点不剩。
送妈妈回宾馆又呆着撒娇要跟妈妈回澳门见她男朋友,妈妈反将一军,“你也不小了,怎么男朋友一个都没带回来让妈看看呢?”
“这,我还小嘛,而且研究生都是一堆书呆子,我才不喜欢呢。”我垂下眼说了谎话,不知道为什么不敢说已经有了男朋友。
“那回去了我替你留意两个年轻有为活泼可爱的男孩子,等你下次来介绍给你?”谈了恋爱的女人果然开朗了许多,竟然这样开我玩笑。
我装着害羞继续向妈妈撒娇,心里却是无比满足,你幸福就好,我没得再怕了。
☆、回家 round 1
既然答应了妈妈,我决定速战速决,趁着师兄还没回来,回W市解决一下问题。我刚下飞机,师兄的电话就进来了,我佯装无事接了电话。
“刚才怎么关机了?”
“手机没电了,现在刚到宿舍充上电。”
旁边路过的女人怀里抱着的娃娃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我连忙捂住听筒,师兄还是听到了“你在街上?”
“好吧,被你发现了,秦澜叫我陪她逛街,我知道现在已经很晚了,怕你担心,所以才说已经回宿舍了。”我只好卖乖,希望师兄吃这一套。
“这个点也没什么店开门了,你们两个人还是早点回去吧。不要去酒吧。”师兄听上去没有怀疑,我马上转移话题,关心了师兄一下,又说了几句话师兄就嘱咐我早点回去,听他的意思好像他还要熬夜,我不禁心头一热,“皇阿玛你辛苦了!”等等,我叫他什么?
平时我们私底下会叫他皇阿玛,但从未有人当他面这么叫,我瑟缩了一下,电话那头师兄沉默了一下,说:“不辛苦养不起我的小公主。”一下子就被师兄撩到了!
挂了电话我还是有点脸红,师兄的情话总是这样让人猝不及防,像上次我和阿呆出去吃冰,我发了一张饮品的照片,配字“炎炎夏日,酸梅汤、杨枝甘露还是龟苓膏,选一个吧~”甚少留言的师兄在下面道:“我选择叶小茴。”然后下面一片“YOOO~“声,顺利歪了楼。
好心情一直延续到坐上的士,说出地址后。我又忍不住闹心,简直想让司机师傅掉头回机场,反正我这次回来也没有告诉父亲,假装我从来没准备回好了。
但司机大叔似乎不准备给我反悔的机会,一脚油门在高速上开得那叫风驰电掣,我抓住扶手,默默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昏头昏脑下了车,我忍住恶心,摁了门铃,还好,是张妈接的,顺利给开了门,我提包往里走,还没走到门口,就隐约看到隔着重重绿荫的大宅门被人狠狠推开,一个人气势汹汹冲了过来。
她走到我面前,正好背对着路灯,面目阴森,堵着我的路与我四目相对,我一个没忍住——吐了。好容易吐完,在匆匆赶来的张妈的搀扶下,我勉强站直了身子与她对视,只见对面那人眼里简直在冒火光。
霍萍,我那便宜弟弟的亲妈,我倒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搬了进来。看这架势,是不准备让我进门了吧。
果不其然,她居高临下睥睨着我,口中冷冷吐出:“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害得小慕还不够惨吗?竟然还敢出现在这里!”
笑话,我心底冷笑了一下,输什么也不能再这人面前输阵势,我推开了张妈的手,站直了却不看对面正压着怒火的人,手里接过毛巾仔仔细细擦着手指,随意说道:“哦?我为什么不能来,好歹我也要叫叶先生一声爸爸,户口本上可还有我的名字呢,将来分家产也少不了我这份。倒是我想问一下霍女士,你怎么在这儿呢?这宅子还姓叶不姓霍,而据我所知,我家户口本上也没你这号吧。”
爸爸一生最敬重老爷子,妈妈是老爷子为他定下的,即使离婚了,他也不敢带霍萍去老爷子那过明路,更别提拿证了。我一直知道这是霍萍做梦也想的事,妈妈还在叶宅的时候她就上门来示过几次威,嘴上说着明媒正娶又怎样,还不是留不住人,眼里却满满的都是嫉恨。
她果然怒了,但我旁边还站着张妈,她身后李叔也正在走过来。她不想在叶宅众人面前失仪,能进到叶宅我不知道她花了多大心思,但总是不容易的。叶宅的老人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也与母亲感情甚好,她要是还想在这呆下去,至少要拿出十二分的谨慎,一言一行,都不可以有失身份——哦,她自己给自己安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