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正是他处变不惊、运筹帷幄,年仅十七岁就能在父母突亡、大兵压境的巨大变故中指挥若定,巧布奇兵;带着两个年幼的弟弟东奔西突,逆袭而胜,一举扭转了他们兄弟姊妹四人与整个西夜的命运。
自此之后,他被西夜人奉为神明,尊崇备至。十七岁的他做了西夜王,励精图治、富国强兵。与此同时,他未曾一刻稍忘父母的大仇,于七年之间搜遍了整个车渠,却始终没有找到仇人余远丘一家的踪迹。
三年前,他因长久的悲郁、辛劳染了重病,无法再继续忧劳国事。当时他的儿子百里沧浪也才仅有三岁,根本无法接掌重任。于是,百里迟日遵照西夜王族的惯例,将王位禅让给他的二弟、当时西夜国的仲王、二十一岁的百里玄月,也正是将山茶抓来这里的那名男子。
百里玄月尊自己的大哥为天佑王,请遍名医为他调治,并说自己只是暂摄政务,待大哥康复,仍要归政。如今已过了三年,百里迟日的病情总是时好时坏;百里玄月在他手把手的指点辅助下,也已做了三年的西夜王。
“你叫什么?”
“涂山茶。”
百里迟日眉头一皱,似是疑问地望向百里玄月。
百里玄月慌忙解释道:“大王兄,当年余远丘夫妇带着这丫头逃进礴山之后,为掩人耳目、躲避追杀,就改名换姓,叫做涂元海,他老婆改叫药娘。这丫头本该是叫余山茶。”
百里迟日这才微微点头。
“没弄错就好。月,你是王;事是你办的,人是你带回来的,就由你一手处置吧。记得去父王、母后灵前告祭一番,告诉他们大仇已报,请他们安息。”
“是。大王兄,您好好歇着,有什么吩咐就随时打发人去叫我。我先去了。王嫂,弟告退。”
迟日和凫鱼点点头,百里玄月这才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吩咐手下将山茶押了,退出日殿。
“王,您回来了?”
玄月才刚踏进月殿,一个美貌妇人就迎了上来,亲昵地为他解下披风,挽着他走进殿中。这妇人正是如今的西夜王后乐翎。
“嗯。思呢?”
“睡了。她整整一天没有见到王,一直惦记着,梦里还喃喃地唤着‘父王’呢。”
“孤也惦着你们。等思醒了,孤再进去看她。”
山茶看着两人这温情脉脉的一幕,尤其是听到百里玄月说那句话,不由觉得又是恶心又是好笑:
“孤也惦着你们”!哈哈,难不成他就是在杀人、在对她施暴的时候,如此温柔地“惦着”他的妻儿?亏他说得出口,还如此面不改色心不跳,真是无耻至极!
身后两名侍卫略顿了顿,见没有收到主人的指令,便只好继续推搡着山茶也跟了进去。
“王,这女子是谁?为何……这副模样?”
乐翎狐疑地侧目打量着身裹床帐子、被五花大绑的山茶,似是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她?这便是当年害死父王、母后那个罪人余远丘的女儿。她爹娘已被孤发落,割了首级回来祭奠父王和母后。至于她——”
百里玄月顿了顿,嘴角浮起一丝残忍快意的笑。
“王……要如何处置她?”
乐翎的语气中含了一丝忐忑,不知因何而来。
玄月抬眸望向乐翎,倏地绽开一个笑脸:“王后希望孤如何处置呢?”
“王想怎么处置,随自己的心意便是。翎不敢多话。”乐翎恭顺地低下头,柔柔地说。
百里玄月满意地点了下头,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孤就是把她当个玩意儿掳了回来。要怎么处置,孤慢慢琢磨。”
山茶与乐翎都暗自惊心。
虽然被蹂躏摧残之后又被抓来西夜,山茶已绝知不会再有好日子,但如今听到这恶魔般的男子说出这种半明不明的话,她依然生出了无边无际的恐惧。有时候说明了,再可怕也就那样了;反倒越是未知的东西,就越令人畏惧。
山茶恨恨地瞅着这禽兽,恨不得用眼中的仇恨之火将他燃为灰烬。可她没这个能耐——他只需稍微用点气力,就能将她的骨头捏得粉碎。
想想他对自己做过的事,再想想自己已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