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玫尴尬地看了我一眼,我耸耸肩,沉默。
短短几句话交锋,陶艺琳这雷厉风行的派头一瞬间便打消了我三秒之前对她的第一印象——她有一张温和平易的脸,个性却是如是强势而苛严。
不过也难怪,舞蹈演员千千万,能像她这般早早成名并多年不败阵的佼佼者,一定有过人的天赋和严谨的自我修养——说白了,一个人地位高,怎么耍牛逼都行。
“你也没吃饭吧?”就在我召集学生们往后台跟的途中,齐楚突然过来了。
我红着脸点了下头。
“别人有别人的行事风格,但你没必要陪着饿肚子。”
手心一暖,齐楚塞给我一个三明治。大概是门口便利店的,还留有淡淡的微波热。
我有点懵了,我说齐董,您是不是认识陶艺琳女士?
“呵,跳完舞再说。”
我捏着点心,心里各种不是滋味。就在这时,陶艺琳女士突然返回过来,隔着长长的走廊冲我道:“哎,那个…。。老师,我想问一下,一会儿的舞曲你们有几个备份,什么型号的设备?”
我屁颠屁颠地答应着,小跑跟过去。
我知道她大概是根本就没记住我姓什么,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大神与小虾米之间隔着的根本就不是多少汗水的差距。
我拎着三明治跑进后台,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陶艺琳转身前定格的一个眼神,似乎是落在齐楚的背影上。
036
九点钟,舞蹈表演正式拉开帷幕。柔和的投影灯就像忠诚的卫士,永远守护独舞的公主。我与伴舞的学生们扮演着天鹅湖的水面涟漪,只在第二节和第三小节副歌曲响起时候有动作。
蓝白相间的芭蕾舞裙摆湮没在主角光环之下,我想我能有这样一个与大师同台的机会便已经很荣幸了。我低头数着动作和乐点,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直到顺利退场。
“呼!辛苦大家了,快点卸妆去餐厅吧,齐董给大家准备了庆功宵宴。”林雪玫在后台等我们。等到换完衣服卸完妆,前台一阵阵雷鸣般的掌声传出,我知道陶艺琳已经完成她最后一个篇章的独舞,顺利谢幕。
拿出随身包里的一封旧CD,我到处翻找签字笔。这CD刻录了我父亲所创作的十二支舞曲。我想,我今生还没来得及出落成让他骄傲的舞蹈家,但如果能要来舞界名流陶艺琳的签名——
此时我抹去脸上扮湖浪的蓝色亮粉,从乱嗡嗡的后台挤出去。伤寒未愈的身体还虚弱的很,但我加急了脚步,生怕扑个空。
因为我知道,像陶艺琳这样的大腕级演员,表演结束都会直接去酒店的,不可能跟我们这种小角色挤在一起化妆换衣。
“陶老师,您等一下!”
越过保镖和助手们警惕的眼神,我冒冒失失地把CD递上去。陶艺琳友善地冲我笑笑,提笔落字前,翻了一眼CD的封面。
“民修老师的舞曲?”
我眼睛一亮,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您知道我父亲?”
“呵,《怨湖》是我的成名舞,我怎么会不知杜民修的名字?”落笔娟秀的花体签,陶艺琳微笑着合上CD递给我:“真没想到,还有机会与民修老师的养女同台共舞,也是我的荣——”
说话间,陶艺琳的眼神越过我,表情在脸上僵了僵。但旋即显露出一盏说不清道不明的优越神态,嘴角上扬了弧度。
我下意识转身,想看看她这是见到什么人了吧。却着实没想到——
身后的邵丘扬,湿淋淋了一身的西装。手捧一束红玫瑰,站得像个雕像!
我哑着嗓音没敢多话,心里却把这个混账骂了个千百遍——搅局都搅到这里来了,难道他嫖我这点儿事一定要闹到全世界才知道么!
可我着实没想到,陶艺琳先开口了:“Larry,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我这还有点事,恐怕又要让你久等。要不还是让阿威带你去车里吧。我们晚上回酒店再谈?”
什么!
我懵了,彻头彻尾地懵了。
下意识地翻开手里的CD盒,陶艺琳这三个连笔中文字下,貌似还带了个花体的英文名后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