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有了种极不真实的幻觉,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空的、虚幻的,只要我不再呼吸,梦马上就会醒来……
只有孤单、平静才是我该拥有的。
幸福——
真的离我太远!也太沉重……
***
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何我会有一种虚无缥缈地感觉……这里好美……
好像是一条银白色的河,那映着月光的水面,它像一条薄如蝉翼的纱巾,微风拂过,银蛇乱舞,就如我纷乱的思绪。
是谁……在对面吟唱一首歌曲?
那歌声轻轻柔柔,甜美而温暖,像是天籁柔和地流入我的心间,安抚了我那不安、失措的心灵,驱散了我的噩梦。
我顺着歌声缓缓望去,却没想到在那条河的对面,竟然看到周意清静静地站在那里,手中牵着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小女孩……
她们是那样安静的神情,好似没有痛苦,没有悲伤……
忽然,她转过头,望向我这里漾起一抹释怀的笑,张了张口,好似在说,“孩子,快回去吧……”
“妈妈……”我想叫,却叫不出口,只能隐隐地看到她模糊的身影渐渐消失,我想追过去,可我的身子却在刹那间僵化,像被什么定住一般。不一会,我感到手心传来一丝温热,一个嘎哑的男声在我耳畔响起。
“你醒来……快给我醒来……苏罂,我告诉你,你要是死了……我会让赵小芦给你陪葬……你欠我的,还没有还清,就算是,追到地狱,我也绝不会原谅你!”
“姚先生。”
“医生,你不是告诉我,那颗子弹打偏了只是伤到了手臂,并没有伤及要害,可是为什么她到现在还不醒!?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休想走出这扇大门!”那人雄霸霸狂妄的语气令人不容置疑。
是谁,在我的旁边那么吵?痛……一阵痛彻心肺的撕裂感从我的手臂传来,我微微皱了皱眉头,却仍旧无法减缓手臂上那股烧灼般的抽痛。
“姚先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体制差异,姚小姐也许是在被你扑倒的时候,伤到了头部,再加上……她已经怀有一个月的身孕,我们又不能对她使用过多的药物,所以……”另一个颤巍巍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好似自己正面对的是一个超乎常理的冷血和冷酷的恶魔。
“你说什么!?”
“我……我……我是说,姚小姐已经怀了……怀了孩子……”
那一句话像是宣判了我的死刑,几乎夺走了我仅剩的呼吸,我紧紧地捏住床单,将它抓出一个窟窿才勉强忍住没有尖叫。
“混蛋,你给我出来说清楚!”
他们走后,我虚弱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白色的病床上,手臂上插着点滴针。沉默在我的四周蔓延开来,那一天的一幕一幕却又似邪恶的鬼魅般悄悄地入侵我的脑海,还有数不清与周意清相处的记忆,任凭我如何哀痛也挥之不去……为什么……死不了?在那个时刻,我真的想一死了之,那些早已经超出我所能承受的范围。
可是,孩子……我挣扎着撑起身,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腹部,我竟然……此时此刻,我的心情就像是好不容易几乎用了我的性命,才让伤口结疤却又被狠狠地插了一刀。
我沉痛地闭上眼,我可以一个人死去,我这条贱命,本来早在十岁的时候就该死了……我想起了那个梦,如果姚婉琪不死,我又怎么会有今天的结果……可是……
孩子,你来得不是时候……不……我要逃,要不然,姚煜已经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他那么恨我,那么疯狂,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来……
我不能再和这样的人有所瓜葛,我要离开这里……思及此,我迅速地拔掉针,胡乱扯下旁边桌子上的棉花摁住涌出的鲜血,忍住肩膀上的剧痛,一股脑地走下床,可就在此时,门却开了。
我们四目交接,那一刹那间,我觉得痛苦到濒临疯狂。
“你干什么?”他先是一愣,紧接着暴吼一声,像苍鹰一样阴鸷的眼牢牢瞪住我。
我颤抖地僵在原地,忽然想起了那个医生的话,'伤到了头部',一个计谋在我的脑海迅速成形,我假装慌忙地坐回床上,扯着被单掩盖自己,惊恐地凝视他,就像在看一个与自己无关的陌生人,“你是谁?”
“你说什么?”闻言,他突然瞪大了眼,张着嘴,模样呆滞。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的房间里?”我木然地重复。
“你……你不认识我?”他的气息急促,那是很深沉、凝滞的喘气声,我感觉得出他在压抑着,像是为了压制某种强大的痛苦,以致沉重的呼吸。
我摇头,他忽然凑近我,我裹着床单倒退到床的边缘,期期艾艾地嚎叫,“你别过来……别过来……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