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屋里,看自家三妹一脸的肃容,暗暗叹了一口气,“先坐下吧……若论其他的,六弟自然是中上,可是学业上……他似是不适合官场。”
颜三姑娘冷笑一声,“官场?除非想让他死!”顿了顿,又道,“我看……也不指望他能光宗耀祖,能一世平安就是莫大的福气,将来娶个贤惠的妻子,养下些儿女,咱们就知足了。”
“话是没错……”
颜三姑娘打断了他的话,“大哥以为——什么样的姑娘能配得上咱家六弟?”见颜如默然,她扯了扯嘴角,“说一句诛心的话,六弟如今这样,原是母亲不对!她和祖母有嫌隙,作什么牵连六弟?祖母已经没了三四年了,这三四年间她竟然从来不提把六弟接回来?爹爹和三叔是兄弟,这话不好提,可母亲只要跟三婶稍微表示一下,以三婶的为人又怎么会阻拦?可她就是不吭声!若不是这次三叔一家回京述职,还不一定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三妹!”颜如低声斥道,“怎么能这么说?!”
“大哥!”颜三姑娘柳眉倒竖,声音虽小了些,其中的隐忍和悲愤却听得分明,“反正这会儿也没有别人,你就当妹妹我醉酒胡言乱语,忍耐着听一回吧!”
“当初她觉得宋家好,宋夫人和她又是幼时手帕交,便把我许配过去,却不打听打听那姓宋的为人,如今又怎么样?昨儿我听说那人又从东城纳了一家富户的女儿,这已经是第几个了?不下十个了吧?我还没进门,他最大的孩子都已经读书识字了,有这样的‘好丈夫’,你妹子我还能有什么指望?”
“咱们爹爹虽然是个明白人,半生却都毁在了母亲身上,有那样的一个汲汲营利的妻子,爹爹……”颜三姑娘取出帕子拭去脸上的泪水。
颜如低头沉默着,有些事,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可说出来却那么的让人难过……三妹一直是个性格爽朗且坚强的丫头,从小就要强,无论读书还是理事,都不比他们这些兄弟差,他以为她会一直这么坚强下去,不羁地面对所有的磨难,却没想到她也有哭得这么伤心的一天……
“三妹……”颜如走到自家妹子身边,摸摸她的头顶,“你从来没有说过……哥哥想着你既然要强,现在又是半出家,宋家也奈何不了咱们,先拖着就是了……早知道你是这么想的,哥哥无论如何也要断了宋家的念头!”
刚拭去的泪水又流了出来,颜三姑娘低头啜泣着,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大哥,我是从小在母亲身边长起来的,尚且如此,如今六弟的情形在这里摆着,将来会怎样呢?”她顿了顿,“我也不是说就让六弟娶那小姑娘,只是难得有人能这么耐心的对待六弟,不妨考察考察她家,若真是合适,又没有定亲,就……定下来吧,总好过被母亲安排……天知道她会有什么打算!”
颜如有些犹豫,“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这……”
“大哥!”颜三姑娘站起身,“大嫂是个贤惠的,那是你好运气,可你想想我,想想六弟,你就忍心……”
见妹子又要发脾气,颜如赶紧安抚道,“好妹子,哥哥知道了,你别气了。”
“那你去不去办?”颜三姑娘横了哥哥一眼。
“去,一定去!”颜如无奈的点了点头,帮妹子擦擦脸上的泪水,“我上辈子说不定是个杀人越货的强盗,如今才遇上你们这些小煞星……不过咱们可说好了,若是她家里的人不行,这事也是不成的。”
“那是自然!”
这厢吵得热闹,那厢颜恕正依依不舍的送别温华——
“温华,你什么时候再过来?不能早些么?”这是他第四次提起相同的问题。
温华没有不耐烦,只是觉得这娃可怜兮兮的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而且他这么喜欢亲近她,让她觉得心里甜地犹如喝了蜜一般,她强忍住了摸摸他捏捏他的冲动,“怎么也要过几天吧,我回去得准备准备呀!”
“那个……”颜恕有些局促,想着那个问题该怎么提起来,正犹豫着,就看见自家的马车已经等在了不远处的门外,马儿打了个响鼻,摇摇脑袋。
温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啊,车来了,那我先走了!”
颜恕急了,拉住了她的袖子,“那、那我能不能去找你……去你家拜访?”
“当然可以啦!”温华甜甜的一笑,笑容如绽开的花朵,让人不能挪开视线,“你反正也知道我家在哪里,随时都可以过来,不过我在城里大约只会住一个多月,之后还是要回柳庄的,这段时间你尽管来吧。”
悄悄松了一口气,难掩的喜悦涌上眉梢,他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一定过去!”
家中的琐事
温华一回到永宁坊的住处,便关起门来一个人在屋里捣鼓了半天。
怎么办呢?她手里的金锭和银锭都是五十两一锭或者一百两一锭的,两万五千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一只箱子里装上两千两还得十几口箱子呢!
这事儿可得谨慎,过两天家里进进出出许多箱子,万不能让别人察觉出来什么……
她思虑了半天,终于拿定了主意,去前院叫人找来秦小巳。
秦小巳一见她,立即禀报道,“主子,这几天那些新来的小子和丫头们正学着规矩呢,您看……”
“这事儿有你帮着办,我很放心。不过我找你不是为了这事儿——”她看看秦小巳,将托辞道了出来,“今天和颜家姐姐聊天的时候她说起打的金首饰分量不足